整个定海府城都被白色的奶液所淹没，只是奇怪的是，定海府城的建筑在这奶液之下本该消融殆尽，与这汤水融为一体才是。

眼下，却可以看出，虽然祂们能看到定海府城的一切，其中来往行人，市肆等等，完全看不出这地方已经发生了诡异。

整个定海府城与其中的凡人，虽能被看到，触到，但事实上却处于另一处空间，而且这出空间恐怕与赤县相去甚远，至少短时间内隔绝了这奶水的侵蚀。

“这是王令的手笔。”陈终南定道，“祂在这定海府城呆了颇久，怕是不愿意这座城市就此毁灭。”

祝星池也赞同地点点头。

自由人三巨头中，王令爱好宅，祂这一系的存在都不希望自己所住的地方被破坏，这会让祂们出奇地愤怒。

陈终南没事就喜欢瞎溜达，祂这一系通常神出鬼没，轻易寻不得踪影。

祝星池则喜好隐藏，在此前颇长岁月都匿于此誓廷，除了王令和陈终南，以及祂这一系的自由人，甚至连秋月都不知道祂具体来历。

“哼，矫情。”施聆冷哼一声。

“咦？”陈终南并未理祂，对永生种来说，这般作为也的确可以被称作矫情了。

说什么念旧？祂们这种存在，怕是打个盹的功夫，莫说是曾呆过的城市，便是星球都作了尘埃。

到哪念旧去？

让陈终南感到惊讶的是不远处，王令瘫倒在地，胸口插着一支箭，奇异的是这箭上还搭着它的弓。

“王令的化身，被钉死于此了，祂本人呢。”祝星池疑惑道，“即便是祂的化身，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这支箭有问题。”施聆见这两人没有理会自己，像是默认了，这让祂心情略有些好，“这支箭带有即死效果，出发几率是……百分之百。”

也对，若是不能百分百即死，那就是个垃圾，也进不了因狄?格卢恩的收藏。

“这弓也不凡，拥有必中的特性，但很显然，它的必中是带着弓身一起的。”陈终南道，“也不知该说它有用呢，还是该说它鸡肋了。”

“按理说这种即死效果，是以死作果，方会有射中的因，这种因果概念上的置换，对我等都没用才是。”祝星池疑惑道，“再说了，即便是概念上直接抹除生的概念，对王令也无用啊，我们可是莫说生的概念了，死的概念，亦是没有的。”

祝星池说的很对，大帝级以上莫说生死概念，甚至连消失都不可能。

即便只是化身。

像王令这样貌似是死了，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必中之弓和必死之箭，这是【相恋的弓与箭】，看来因狄?格卢恩这化身可能带的都是曾经用过的藏品。”陈终南若有所思道，“这么一来，还好办一点。”

总好过面对根本猜不到什么效果的奇物吧。

而后，只见这王令的化身竟伸手将插在自己身上的箭与弓拔出来随手扔到一边。

而且这化身也在眨眼间变成了本体。

考虑到这是王令，可以理解。

“看起来，你们似乎很了解那个东西。”王令道，“没有其本身意识的因狄?格卢恩，仅靠本能行动，反而更难缠了。”

“这么夸自己，合适吗？”陈终南不为所动，“因狄?格卢恩？”

另外两位也是冷漠地看着祂，一副看你表演的样子。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不仅很冷漠，甚至还有点想笑……

主要不是祂们不配合，实在是因狄?格卢恩演得太假了，如果真是王令，这已经“死”过一次的化身，绝不会再拿来用，祂可是有洁癖的。

而且如果不是必要，王令在祂们提出问题之前，怎么可能自己直接解释。

而这位为何不是【无知圣女】贝特拉尼娜就更简单了，当祂们直面贝特拉尼娜的时候会不断重复忘记其存在的过程，可以很明显地发现自己的记忆会出现断层。

祂们一般都是通过这个来判断自己所面对的是不是贝特拉尼娜。

眼前这位，显然不是。

因狄?格卢恩毕竟是【另一面】屈指可数的那五位之一，远非贝特拉尼娜与艾尔海默可比，竟在昔日廷强行拉取的情况下，还能给这微不足道的化身投下一星半点的意识作为主体。

见被识破，因狄?格卢恩却也不恼，反而是诡异地笑了几声，但也不见其张口，这笑声便凭空出现，且开始影响三位的心神。

而后就见其体表出现骇人的裂痕，像是陈屋的墙角，放在屋中尚且让人害怕，放在脸上却是可称惊悚了。

从出现裂痕，到祂猛地炸裂，这期间所用时间超不过半秒。

然而这自爆尚未溢出体表之时，便彻底凝固，像是被定在了这一刻。

陈终南手轻轻拂过这顶着王令脸皮的诡异存在，之间溢出表皮的能量缓缓收回，身上的裂痕亦是逐渐吻合。

而后这东西就被陈终南收入一块水晶之中。

“从知道祂有可能使用的全是出现过的藏品开始，我便已做准备。”陈终南道，“只是仍不知王令与那因狄?格卢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让王令抛弃一个化身，这战况不可谓不惨烈。

“【自爆本尊】？”施聆显然也见过这件奇物，正因此祂也是感到分外震惊，“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不是只能用一次吗？”

此话不假，因狄?格卢恩的藏品中，其中不少的一部分是一次性的，这【自爆本尊】便是其中颇为著名的一件。

主要是这件奇物曾给堺核带来很大的麻烦，但这种一次性炸完，且爆炸威力真的相当于一位大帝自爆的东西显然不可能重复使用。

其原料也很清楚，一位自然死亡的大帝都肉身。

这怎么可能？

永生种自然死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活腻了。

活腻了的大帝，出现一位已经够诡异了，更何况两位，但以【另一面】的诡异程度，事实上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这件奇物特意用一位大帝去换也太奢侈了，要知道这里的死亡可是彻彻底底的，全无归来可能。

而且，同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让祂们翻两次跟头，这不是瞧不起祂们吗？

“好在通过这个，我们至少能确定这因狄?格卢恩到底身在何处。”陈终南把玩着这封着【自爆本尊】的水晶，闭着眼睛，看似是在借着因狄?格卢恩在这奇物中留下的那印记追溯其本身所在。

祝星池一言不发，当初被因狄?格卢恩坑了的正是祂自由人一系，其中被那猝不及防的爆炸炸懵了的存在中，被炸得最惨的那位就是北祖陈终南。

当时……算了，不说了。

总之可以说是在陈终南的脸上爆炸的，以祂的脸皮，都承受不住这一炸，差点就被炸傻了。

所以祂丝毫不敢干涉陈终南的动作，生怕大佬顺便料理祂一顿。

而施聆看祝星池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看起来是有人来报仇来了。

祂虽号称疯帝，干起架来从来不怂，但是祂很清楚地有几条原则不越，比如千万不要激怒看起来很老实的存在，又比如有人憋着一股怒气的时候最好让着一点。

这当然不是怂，这是野兽一般趋利避害的本能，祂接近【另一面】彻底疯狂的那段时间，就靠这点本能活下来的。

“找到了。”陈终南闭着眼睛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

两人顺着祂的目光看去，之间一道流光从远而近砸到了祂们面前。

虽然被困在水晶中，但这种辐射类型的权柄显然不是区区堺晶体可以束缚的，那种特殊的感觉告诉祂们，水晶里面的，就是【无知圣女】贝特拉尼娜。

这不是找到了吧？都打到脸上了。

虽然有这种奶液存在，但不远处的战况显然逃不过祂们都眼。

显然是胶着状态，而王令同学显然发现了不远处的三人，特别是装模作样找因狄?格卢恩的陈终南同学。

这也是祂把贝特拉尼娜丢过来的原因。

小伙子们，别看戏了，赶紧滚过来干活。

陈终南显然理解了王令的意思，还没等施聆和祝星池反应过来，祂的身形都趋于消失了。

急不可耐的。

陈终南直接出现在因狄?格卢恩的身前，也不讲究什么技巧，就一巴掌呼在了祂的脸上。

这操作都吓了王令一跳，赶紧停下自己本来的动作。

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因狄?格卢恩按理来说是可以躲过这一巴掌的，奇怪的地方正在这里，祂没有躲过。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挨实了，直接被陈终南呼实在了地上。

呼完这一巴掌，陈终南毫不恋战，直接抽身而退，出现在王令身边。

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让人拍案叫绝。

“我这一掌专门针对【另一面】的存在。”陈终南道，“祂至少得晕上半个时辰，令主有何可以困住祂的手段，可以使出来了。”

“你确定吗。”王令被祂气乐了。

陈终南这才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低头一看，不仅人没了，连刚刚砸出来的坑都消失不见。

奇怪，刚刚明明这一巴掌下去手感非常地真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