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聆选择离开完全在王沂河的估算之中,不然就算施聆有着三山四海的部分权限,也不可能在祂眼皮子底下这般轻易地脱离。
再加上有魏永在左,可以说若非王沂河放了祂一马,今日祂便出局了。
但王沂河需要施聆在秋月左右,一者,秋月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合作者,总比另寻一位可能更为棘手的要好得多。
其二,疯帝施聆陛下在某些情况下有奇效。
故而施聆虽成功脱离了三山四海,其表情却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起来恨不得自己栽在里面才好。
毕竟王沂河的恩惠岂是那么好吃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这番作为等若是平白送了一个把柄到王沂河手里。
好在祂可以耍无赖。
事实上在发现那人是魏永的时候施聆便后悔之极,一颗心差点就凉透了,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直接来此,这行为实在太过愚蠢。
若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祂就……
祂恐怕还是会选择先莽过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才那,简直就是十死无生的死局。
魏永那手段,名为盈缺本位尊,又称上旬月相本位尊。
自初一至十五,共计十五尊法相,各有手段千秋,若单独分开来看,完全便是十五位大帝,合击更是能与诸位廷主有一战之力。
自初一开始到十五结束,其力量层次层层递进,十五作为满月与作为初月的初一,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且初一至十五的身份在十五尊本相中不停变动,上一刻还是初一的,下一刻便有可能是十五。
事实上初一到十五的变动应当是逐级递进的,但魏永完全有能力在顷刻之间完成十五级的递进。
其实这手段原本被称作月相本位尊,除初一至十五的递进以外,还有十六至三十的递减,以完成一个闭环的圆。
魏永将下旬月相融入上旬月相之中,使其没了递减,便是永无止境的增长。
不过力量再怎么增长,若无本质的进化,便不会是王沂河等存在的对手。
但魏永凭这手段,虽非廷主至尊,却有其战力,虽然不持久,稍有不慎便会落败,顶了天也只能打成平局,却也是难以置信了。
当然,若是昔者三廷的三位尊主不计后果地动用全力,那祂还是会以极快的速度落败,也仅仅是能在有一定限制的情况下周旋罢了。
但在升格世界不一样,等于是十五尊同等级数的存在,再加上对三山四海有一定控制权的王沂河。
完全有希望将施聆直接送出去。
只可惜,王沂河似乎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魏永也猜出了祂的决定。
虽然有些疑问,但他还是习惯性地信任王沂河,反正到时候也会被迫相信,倒不如早日自己主动一点为好。
作为曾经与王沂河争夺过升格资格的存在,且王沂河与其共享了权柄,甚至曾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暂代过曦日廷尊主之位。
对于魏永来说,区区仿制揽胜廷而建的赝品,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有着王沂河的帮助,祂比王沂河更快来到了揽胜廷前。
而后祂也用与王沂河相似的手段,将自己的存在下坠到【如梦令】之前,当然祂没有愚蠢到直接进去。
毕竟一旦那样做,那就只是让王沂河多一个难兄难弟罢了,对其境况并不能有任何改变。
祂只伸手推开了【如梦令】的殿门,只见这殿中王沂河正由虚转实,这过程并不长,且在其彻底凝实之后,便一个闪身出了殿门。
这现实中的【如梦令】是处于梦界那一座的投影,魏永这一推便是相当于将王沂河从梦中“惊醒”,此局自破。
王沂河自花开半日出来之后便发现祂选中的莫离,其弟子中有一位是熟人,若是旁人要刻意隐藏,祂可能还发现不了,但换作是朝夕相处的五位兄弟,那若说发现不了,就是笑话了。
也正因此,祂行事才有些肆无忌惮,甚至故意一脚踩进这颇为明显的陷阱之中。
有什么办法能比直接进陷阱更快找到这布置陷阱之人的想法的呢?
魏永一看王沂河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已经找好了无懈可击借口,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无情地揭穿了祂。
“我有许久未曾看见你这般狼狈了。”祂说,“还真有些新奇。”
王沂河白了祂一眼。
这人真是讨厌!心里知道清楚还则罢了,竟还说出来?是不是想挨毒打?
“贝特拉尼娜的自爆将花开半日从间隙炸了出来,以至于将我从局外拉扯入局,坏了我的计划。”王沂河本来此前经过一番算计,虽导致自身不能再过多干涉升格世界,却也使自身处于统筹全局的位置,况且还有魏永等人在下,但却没想到……
“若非如此,祂们也没这么简单让我错失半步。”王沂河强行解释,总算是圆回来了,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祂从未指望过魏永会给祂找台阶,当初祂们一起修行的时候,最大的目标都是成为其余五人的爸爸,祂们六个都希望对方能遇到什么麻烦,不得不低下头来求自己。
这时候就会有一句话非常频繁地出现了。
“叫爸爸。”
表情要不屑且冷静,仿佛自己并不会为对方叫自己爸爸而感到开心,为此祂们甚至还特意联系过颇长的一段时间。
“果然,秋月扣下了莫离,祂究竟想做什么?”虽然是随手之作,但王沂河很轻易便感知到自己符诏的所在。
冥土。
是祂让莫离去寻找秋月的下落,而祂也料到秋月会将莫离扣下,只是目的不明。
“先别管祂究竟想做什么。”魏永问道,“你又是为什么放走施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放走施聆,是利大于弊。”
“施聆通过霓裳天女向我传递了一个消息,秋月似乎与梦界中的某些存在打成了合作。”王沂河冷哼一声,显然是对秋月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恨,无论如何与梦界存在的合作都是愚蠢的行为。
“施聆向我递上了橄榄枝,我自然要有所回报,况且祂在局中还能对秋月的布置进行牵扯,更何况祂若出了局,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常言道,当局者迷。
若是施聆脱身而出,怕是能找到祂布置中的遗漏之处,并且作出针对,若祂还能依靠花开半日保持不入局中的状态也就罢了,偏偏花开半日已经被废了。
就好似从九天之上的神庭变作的地上神国,从虚无缥缈之处成了有根有凭依之所。
那便能摧毁。
“霓裳天女的话能信?”魏永适时地表露出自己的质疑,“那可是梦界中少有能与你所并列的存在之一,狡诈之极。”
“祂在于我说出此言之时,手中拿着这个。”说罢,王沂河从袖中抽出来那根自霓裳天女处所得到的老朽的木杖。
“不会吧。”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杖却是让魏永吓了一跳,甚至险些惊呼出声,颤颤巍巍且恭敬地从王沂河手中用双手接过这木杖,祂虔诚地好似是凡人在接触一件圣物。
“这是我所知道的那件东西?”祂沉默半晌,问道。
王沂河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你应该清楚,所以拿着这木杖的存在,都无法说谎吧。”
话语间也是承认了魏永的疑问,确认了这根木杖的来历。
这是昔日廷中,那位“永恒背对世间的老人”手中的木杖,是资讯的重大节点,在祂们弱势的时间,王沂河曾从昔日廷请出这根手杖,一杖之下,另一面便少了数位大帝,其所存在的一切痕迹皆被抹除,在概念上失去了存在。
即便是作为曦日廷主的王沂河,要想将这东西从昔日廷带出来都极为困难。
这玩意儿是不分什么本体,投影的,只要其出现在昔日廷之外,就一定是本体,哪怕同时出现两根也是一样。
但是,若非堺核处于绝对的劣势,而且得付出极大的代价,不然这根木杖是不会出现在昔日廷之外的。
哪怕拿了出来,也会在出昔日廷的那一刻消失,回到老人的手中。
准确的说,是重新与老人手中的那一根木杖“重叠”。
是的,一旦用高出时间的眼力去看,会发现老人手中的那根木杖,是由无数根木杖重叠在一起的,很是诡异。
因为每一根都像是“老人手中的木杖”这个概念本身。
眼下祂们这一面并不算是绝对的劣势,而且祂也不觉得施聆能付的出将这根木杖从昔日廷带出来的代价。
那么,这根木杖究竟是什么情况?
当初王沂河是付出了在昔日廷沉睡一百万年作为代价请出了木杖,若非其他五位有足够的手段暂代曦日廷之主,而且还能在王沂河沉睡时完整动用其权柄,恐怕早就出事了。
那一次,暂代曦日廷之位的刚好是魏永,而用这木杖抹除了那数位大帝的也正是祂,所以祂对这木杖也算是了解。
眼下手中这根绝对是正品。
那么问题来了,施聆怎么来的?
“既然施聆送来了这个,说明秋月有可能会让梦界中的那些东西出现在这里。”王沂河冷哼道,“这根木杖也正是防止事态扩大的关键。”
不管怎么说,施聆这行为可以说在王沂河这算是彻底洗白了。
虽然本来也没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