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沉的夜色渲染了上空,缤纷繁华的灯光如约而至,只有一个地方显得格外安静,那就是医院。
安璃只觉得身上酸疼,不想动弹,只想把鼻唇之间烦人的管子摘下来,只要一醒,心上的伤口就会被撕开,孩子没有了,她是有多么自责啊,只要睁眼,安璃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都淡然无色。
梦中那个可爱的女孩,就是她和杨淼的女儿,安璃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安儿,起来喝点汤吧。”一个熟悉温润的声音呼唤着安璃,但她还是不睁眼。
“安儿。你不能这样,我是孩子的爸爸,我也伤心啊,可是我们要接受事实。”杨淼把鱼汤喂到安璃的嘴边,可她还是无动于衷,
“安儿,你大师兄去接赵老师了,你师父可要回来了,你这个憔悴的样子,她看了会伤心的。”杨淼试着用赵可茗来唤起安璃的注意。
安璃有些反应了,很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杨淼,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些红,大约是哭了很久。
“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眼睛都红了。”安璃的嗓音已经沙哑,还是那么冰冷。
“我没事,你喝点汤吧,妈做的,可好喝了,我帮你热了一下。”杨淼说着就拿起勺子要喂汤给安璃。
安璃只是用嘴唇泯了几口,又开始抽噎了。
杨淼放下手里的汤,把安璃抱入怀中,她的体温有些高,像是有些发烧。
“你发烧了,难不难受啊?”
安璃只是摇了摇头,身上却在发抖,她穿惯了白大衣,这下穿上病人的衣服,更加柔弱了,此刻她周身的医术已经化为乌有,只剩下伤的粉碎的心和一副孱弱的身体。
安璃从前丝毫不觉得杨淼的怀抱有那么让人留恋,从前每每喝醉之后的如胶似漆,都让她在清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多么可笑,如今她却这样贪恋他的怀抱,想把他占为己有。
付显暄已经是过去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付显暄已经是过去了,如今她只想和杨淼白头偕老。
“璃儿在哪个病房啊?这产科好久没进来,都分不清了。”
“璃儿就在前边,第一个就是了。”
是师父和大师兄来了
安璃心里既欣喜又失落,想着自已这个样子,又怎么敢面对赵可茗,如今看到自己失了孩子,赵可茗就会伤心。
“璃儿,快给师父看看,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赵可茗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心疼的开始擦眼泪,把给安璃买的东西都放在了门口。
她一身藕色的风衣,墨蓝色的长裙,白色的衬衫和她白皙的皮肤贴合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她从来不用香水,身上沁脾的味道却让人觉得舒服,虽然她已四十八岁的年纪,眉间却是没有皱纹对她啃食,只有让人琢磨不透的忧愁。
“师父……。”安璃在她面前,就像许久没见到母亲的孩子一般,有好多委屈都来不及说。
杨淼只得起身让开,退到一边,毕竟他和莫九清都是晚辈,也让师徒两个好好的说说话。
“璃儿,好孩子,别伤心了,看把你憔悴的。”
安璃抱住赵可茗又开始嘶声哭喊起来,像是把所有的伤心都抛在赵可茗的怀里。
杨淼的伤心也被勾起来,拍了拍莫九清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神外毕竟还有晚查房,太过情绪化,也会影响病人,莫九清见两个伤心的女人抱头痛哭,也是伤心,就跟着杨淼一起出去了,只是把门轻轻的带了一下。
“师父,我是不是没用,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安璃抽噎着,把赵可茗风衣抓起来褶皱。
“那不是你的错,我当年也是没有保住我的孩子,要是生下来,这会儿也该上高中了。”
“师父,我不想在做医生了,如果不做医生,我的孩子还在呢。”要是在平常,赵可茗会以为安璃在说胡话,这会儿却是可以理解她的。
“师父喂你喝汤吧,你别想了。”
安璃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汤,嘴里却是连味觉都没有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提孩子的事情。
病房门外,却见那始作俑者和他的妻子来了,他的妻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睡熟的孩子。
杨淼不顾穿着白大衣便想冲上去,却被莫九清拉住。
“你别拉我,你们还有这个脸面来啊,她都被你打流产了,你们还有脸来!”杨淼实在控制不住怒火,这让里面的赵可茗都听到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这个大夫怀孕了。”
“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吗?你不知廉耻,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赡养,雨连孕妇你都打,不知道就能了事,我要去法庭上告你!”从未见过有医生这么骂患者的家属,走廊里的其他人纷纷围观。
病房的门一开,赵可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有本事打人,应该有本事承担,走,去医务处找万主任,看看他怎么说。”赵可茗拿出了当主任的气场,顿时把那男人吓的支支吾吾。
“我们不闹了,你也别告我们,这事就算扯平了行吗?”
“扯平了,你知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经基本成形了,过些日子就有胎动了,你是不知道你这是在杀人吗?赵可茗也憋不住了,这件事,就算让她去请万棕凌这个前夫出面,她也在所不惜。
她曾经是多么的深爱着万棕凌啊,却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杨淼和莫九清还有晚查房,也也实在不想看到这个满是道德污点的人。
“大夫,我替他给你们道歉了,但是求你别告我们,他就是这样,要是他坐牢了,我们可怎么活啊。”那抱着孩子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却是两鬓斑白,脸上许多蝴蝶一样的色斑。
赵可茗仔细的打打量着这个女人,又道“你也是母亲,你就应该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孩子,你让我们怎么能不心疼呢,你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赵可茗压制住了医生的悲悯。让她离开。
“那大夫,我们走了,这是我买的鸡蛋,放在着这儿了。”
这些事,她这个当师父的要好好去问问医务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