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桃坐在台阶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发楞……。
他越走越远,一直消失在视线的另一端,她还在发楞……。
她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仿佛一个遥远不可触及的梦,……。
他那回头漫不经心的一瞥,似笑非笑的神情,全部散在淡淡的阳光下,伸手可及,近在眼前,仿佛又远在天边……。
那骄傲的眼神,全部淡淡地隐在这仿佛不经意间,白衬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整个人仿佛也在熠熠生辉。
云旗到外地去做开发,为了排除异议,他自己要求从基层做起……。
他不想让爸爸沈剑为难,毕竞弟弟跟随爸爸多年,在公司已有很深的地位,也曾立下汗马功劳,公司所有的随从都是他的人,也对他有明显的敌意。
其实,他倒希望,兄弟俩人齐心协力把公司办好,至于谁是董事长的候选人,其实已不再重要。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顺从爸爸的意愿,他总是一意孤行,和爸爸背道而驰,如今,爸爸鬓角隐约的白发,倒是提醒了他,岁月不饶人,他已经错过了陪伴爸爸的好时光。
那多年隐藏在心中的隐痛,那些怀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错过了生命中很多幸福的时光。
是爸爸错了?还是他错了?时间终会给他答案?
毕竟他原来是学医的,现在做房地产,他还是外行,过渡时期,他还是希望自己脚踏实地……。
在他眼中,三天盖一层楼房,并不是什么神话?A市国贸大厦主体结构施工,若用传统翻模工艺,需要85o天。
这些并不能满足建设需求,云旗决定使用更先进的滑模技术。
翻模像手工制作,而滑模则像批量生产。
而每层面积达到1530平方米的国贸大厦上使用滑模技术,国际上都无先例,更何况A市?
公司所有人都反对云旗的新创意,沈剑左右为难。
云旗只有在暗中实施这一方案。他在外地已经参加过实验……。
前几次试滑,全部失败。
第一次因为滑模起提速度太慢,正在凝固成型的墙体被严重拉裂。
事不过三,第四次试滑,一次性购买了大量机械,以保证现场混凝土供给量,并立下“军令状”。
如果第四次试滑成功,那么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而且质量合格,成为空中造楼机,成为竞争中的“杀手锏”。
这栋高楼将会稳固如新,地砖,墙壁装饰从未出现过开裂,脱落。
他相信,他的创新,他要到外地见证奇迹。
倩桃坐在房间里,看到他一件一件的收拾衣服,外套,……。
心里一阵阵的失落……。
他的眉毛像是两道剑,眼睛黑得像宝石一样,他的鼻梁高高的,嘴唇很薄,笑起来有很美的弧度,他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顺手递给她一个毛毯:
“天冷了,你爱蹬被子,把毛毯盖在脚下,免得受凉。”
“我爱蹬被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鼾猪么。”
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又递给她二箱她爱吃的话梅,杏仁干,面包,牛奶:
“早晨,一定要吃早餐哟,不然对胃不好。”
她原来一直不爱吃早餐,睡过头了,抓起衣服就朝公司里狂奔……。
“还有,晚上十一点一定要睡觉,人体是一个生物钟,十一点钟过后,身体里的各个器官要休息,需要排毒,它不能永无止境的旋转,这是自然规律,违背了自然规律,身体里的器官是要造反的……”
她喜欢追剧,每天捧着电视剧看个不停,追逐剧情常常是转二点,三点是常态,……
看到精彩处,常常笑得前仰后合,看到悲伤处,眼泪流个不停,哭得抽抽嗒嗒……。
他怎么知道?难不成他跟她一样喜欢追剧?
“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沈大夫,我是……不是小孩。”
她本来要说:“我是你老婆!”
可是,她只是她名义上的老婆……。
他们是有协议的,她帮他完成他的计划,她就可以离开了。
他笑了,眼睛像月亮一样明亮皎洁。
她有些恍惚,他长得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调皮的伸了伸舌头:
“不要想我哟!”
“谁想你呀!自作多情。”
我才不会想你!绝对不会。
他走的第一个晚上,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夜风轻吹,月光如水……
房间是如此空旷,寂寞。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仅仅喝了一杯,自己就醉了,醉得一蹋糊涂……。
她心房里的某一个角落,为何如此的酸楚,又如此的柔软。
为什么心里好生难过,就像被利刃剜剐一般,……。
心头有种东西倏地闪过,她忽然很害怕,害怕那些不知道是什么,却仿佛时时会像烟云一般消弭碎散的东西,……
她在空中茫然失措的抓获着什么,月光静静的洒落……
月光里,那只是一片朦胧的影子,她仿佛在哪里见过,恍惚如前世今生一般……。
她已经找了很久很久,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但明明知道的,那是一个巨大的,令她自己都恐惧的缺失,那是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恍惚惊悸,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茫然无助,是她心底里,深可见骨的蚀伤。
月色初起,夜来风凉。好像如果没有他,她是如此茫然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她是如此的依赖他,却又说不出的烦燥,难以心安的苦闷。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时一别,不知何时相逢?无奈人间多别离,无计可消除?
日子在手指间流失,好久没有来的月事突然间降临了,毫无征兆,……。
那天,她吃了很多冰的冰淇淋……。
晚上,她痛得快要昏过去了。
她的小腹一阵胀痛,她蜷曲着小腿,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大腿流了出来,殷红的血迹像是蜿蜒的狰狞小蛇,慢慢地爬在地上,到处都是……
一阵钻心的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