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候诊室内,倩桃拥着妈妈霜艳,不知道如何安慰泪流满面的妈妈,她只是轻轻的啪着妈妈的背,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妈妈霜艳说:
“爸爸不会有事的!”
“吉人自有天象。”
爸爸晚上心情很好呀,还吹着笛子,怎么忽然间就昏迷了呢?
人生有很多无常,有很多事难以预测,难以估量,有很多事难以掌控,……。
打电话叫云旗回来吧!可霜艳一再不让她打电话,怕惊吓着云旗,接下来,霜艳却脸色苍白,眼睛失神,一直都喃喃自语道:
“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你在我心中,你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
妈妈霜艳精神崩溃,倩桃一直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却一直颤抖不止,……。
抢救室里的灯亮了,医生的诊断竟然是:
病人一直都有严重的心脏病,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还让他吃苦葫芦炖排骨?几乎等于说是慢性自杀?
病人吃的食物,苦葫芦造成慢性中毒,血液供应不足,造成心衰,生命垂危……。
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苦葫芦?
她百口莫辩,……。
恍惚间,倩桃又成了焦点的中心,无形之中,她又成了摆脱不了的魔咒,她又成了众矢之敌。
皎洁的月光,黑白无声,暗藏玄机,一时间危机四伏,可她跳不过尘世,逃不过是是非非。
痛是细腻和冰冷的。然后,无悔坠落,成泥,成香,成仇,成为永不磨灭的记忆。
她是一片桃花,点亮了星辰,压弯了枝头,就算乌云密布布下天罗地网,就算雷声阵阵,也要被神点燃,成为一道炫丽的火焰。
雷电交加,一道紫色亮光一闪,照亮了遥远的天际,然后“嘭”的熄灭了。
他们都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医院,她不相信一切,不相信,昨天还是春风满面的爸爸,如今,却躺在医院里,慢慢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她守在爸爸的床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一个个她最爱的人,却都因为她而离她远去,她真的是不祥之人?
魔咒?她真的成了魔咒?魔鬼?
她紧握住爸爸的手,希望爸爸能够快点醒过来,醒过来……。
她一直低声的呼喊,不停的诉说着,……。
她眼前挥之不去的是爸爸吹笛子的声音,清丽婉转,忽高忽低在上空盘旋……。
她的眼前是皎洁的月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然后是影子的叠加,重叠,相依相偎的影子,相亲相爱的影子,月朦胧,鸟朦胧,人亦朦胧……。
她手心里的手微微在颤抖,然后,又似乎用力抓了一下,是爸爸醒了……。
她蓦地发现,爸爸的眼眶是湿润的,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小心的擦拭掉爸爸眼角里的泪珠:
“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云旗的”
手心里的手抓得更紧了,似乎在她的手心里要写着什么,而又没有力气。
倩桃明白了,她把左手摊开,用右手捉住爸爸的手,爸爸的中指抖动着,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似乎在写一个数字“55”“38”,好像不对,爸爸是“58”对吗?
她悄悄的在爸爸耳边说:“爸爸是58对吗?”
爸爸好像如释重负,手在她的掌心里轻轻的点了下,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
婆婆霜艳红着眼眶进来了。
爸爸的手猛地从她的手心里缩了回来,一动也不动。
霜艳很紧张的抓着倩桃的手,“你爸爸醒了没有?”
倩桃也红了眼眶“没有。”
霜艳默默的低下了头,她咬了咬嘴唇,神形疲惫,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两鬓之间,突然冒出许多星星点点的白发。
她几乎摇摇欲坠,差点倒在地上。
倩桃托住了她:
“妈,一切都会过去的!爸爸一定会醒过来的!时间会创造奇迹。”
“倩桃,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霜艳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想忍住却怎么力忍不住。
“倩桃,你爸爸有心脏病,他一直都瞒着我,都怪我太疏忽了……。”
“妈,这都不怨你,怨也怨我,不该做这个葫芦排骨汤。”
“孩子,这不怨你,怨也怨你爸爸有心脏病而不告诉我们。”
“妈,爸爸发病的那天晚上,爸爸没有带什么救心丸之类的药吗?”
“救心丸?”倩桃明显的感到婆婆霜艳的身子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什么救心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类药丸?”
倩桃竟然脱口而出:
“妈,你跟爸结婚是58年吗?”
“58”代表着什么?爸爸的这个数据要告诉她什么?
谁知霜艳竟然冷冷的笑了,声音尖锐而凛冽:
“58?你爸爸告诉你什么了?你一定有什么事隐瞒着我?”
倩桃不知道,这个“58”一出口,婆婆霜艳开始不相信她了。
倩桃非常后悔说出这个数字。可是,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倩桃,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为什么不能成熟一点?你为什么这么笨?
因为你笨,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不幸?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不幸。你才是不幸的根源!
“没有,妈妈,我能有什么瞒着你?”
谁知霜艳竟然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尖叫,引来了一大群医生急忙赶来,医生们痛心疾首:
“你们?这是医院,医院需要安静,病人需要静养,病人刚刚已经苏醒了,你们这一哭,又刺激了病人,病人又处于休眠状态,我们前功尽弃了。”
“医生,我丈夫真的苏醒了?倩桃你骗我?”
“妈,我没骗你,你进门之前,爸爸只是微微动了动,并没有真的……。”
“你?医生?”
一群医生正在仔细检查,过了一会儿,他们都无力的垂下了头:
“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刚刚还好好的,……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奇怪?现在,病人并没有苏醒的意愿。这真叫人费解,也许将会永远沉睡……。”
倩桃跪在地上,抱住医生的腿,“求求您们!救救我爸!”
可是,无论是怎么样的求助,一切也已经难以挽回。
云旗赶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悚目惊心的一幕。
他的爸爸一病不声起,而他的老婆竟然都不告诉他。
而是霜艳哭着打电话告诉他的,并且,霜艳一再叮嘱他,是倩桃不让她告诉云旗这一切。
为什么?他爸爸都成这样了,倩桃为什么阻止让他知道?
霜艳哭着告诉云旗:
“你爸爸被倩桃害成这样,她用毒葫芦炖排骨,让你爸慢性中毒,造成心衰……你爸爸明明在医院醒来,她却不告诉医生,耽误了抢救的时机,你爸爸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霜艳哭得昏天昏地,她边哭边递给云旗一个盒子:“这是你爸立的遗嘱,我都不敢看。倩桃都知道遗嘱的内容……呜呜呜……”
遗嘱?爸爸早都作了准备?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心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