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正照耀在禹庄机场。
瞧,此刻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由大一与大二组成的队伍。团结合作是他们的美德,人类的平等在他们手里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杂乱无章的步伐是多么的细腻,没有半点犹豫。来吧!祝愿两位在本次……
“咦?小胖,那里有卖糖画。”
出声的是那位较高的女孩,看上去是一位成熟的女性,和林云觉有着几分相像。
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细长的大腿,在膝盖处故意留下两块破旧的开口,线条背心简易刻画,皮外套像块布一样软绵绵地趴在上身,右手腕上有一条普通的塑料链条作为装饰,深棕色的尾卷发搭配着墨镜,路过的人还以为是哪位休闲时尚界的女王。
如果没有那顶反戴的革命帽的话。
被称为小胖的男孩看了看所示方向,脸上的鲜肉露出了怀念的表情:“真的耶。云音,你要吗?”
林云音笑着摇了摇头,慵懒地伸伸懒腰,用手将墨镜的一角抬高,眼睛斜视小胖——或者说是方宝。
“提问,为什么树懒能存活至今?”
方宝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毫不吃惊,认真思考片刻,不确定道:“因为它们懒?”
“那林云觉这小子为什么不来接我们?”
方宝一愣一愣的,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但是聪明机智的他还是感觉到了答案,可惜还未说出口,那位提问者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没错,还是因为懒。”云音那修长的食指指向河对岸的公园,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他现在就在河的那一头等我们。”
是吗?方宝忍不住朝远方眺望,太远了,什么都看不清。
既然云音这么肯定,那应该就是吧。
至于她从下机后有没有打开过地图,或者从前是否有来过,方宝敢肯定,没有。
花园,人烟稀少。
一座由汉白玉石打造的升旗台庄重地立在中央,祥云雕刻在小根柱间绽放,一尘不染的阶梯四面朝开,而旗杆上空无一物。
林云觉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待,唯一的座位被一对中年妇女和她的女儿占据,女儿看起来只有几岁大,话多的天性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始终与妈妈愉快的交流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幸好这里正在进行一场隆重的仪式。
存于千年的云邦国旗,此刻正静静地躺着旗手手中。威严庄重的旗面左右蓝白各半为底,中间是一颗硕大的红色五角星,像是世界目光汇聚的中心,如此鲜红,如此耀眼。
林云觉的脸上少见的没有笑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愿意静静地去感受这一神圣的过程,内心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似乎心中有种冲动让自己去正视,这不只是情绪,更是潜在驱使,或者说是来自血液里意识,让自己对它尊敬。
林云觉内心忍不住自嘲一声。明明自己与它不属同一阵营。
过去为了活下去,阅读过大量这个世界的历史,不只是云邦教科书上的明,更有无法让世人了解到的暗。知道了太多的故事,也知道了太多的艰辛,是本能让自己去仰望它吧。
不仅如此,还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路人。
趁着国旗挂在旗杆的片刻,林云觉歪着头看向另一边,一位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正严肃地看向升旗台。
哟,这不是昨天那位“自强”的小学生吗?叫什么来着……齐什么来着的……哦,对,好像叫宗齐。
林云觉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便对他失去了兴趣。
随着一切准备完善,旁边母女的讲话声也渐渐低沉。音乐随着景观音响的振动开始演唱,旗帜随着滚轮冉冉上升。洪亮的国歌好似有万人齐唱,交响乐带着历史和使命,诉说着尘封岁月的篇章。
“妈妈,你看!那个人哭了!这么大还哭鼻子,好好笑。”音乐还未结束,一道稚嫩的童音带着毫无隐藏的嘲笑,入侵了林云觉的耳朵。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嘘。”
……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只想一直看着它升向高空。宗齐的视野莫名其妙地变得模糊。
不能哭,老爸说过,男子汉的眼泪是金子,不能轻易地流下去。可是,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它站在高处时,总是会被感动,总是觉得自豪,又感觉自己好废物,都不能做点什么。
爸,我一定要像你一样,用自己的行动保卫国家,哪怕再也回不到这里,我也不会在意。
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宗齐相信,这么隐秘的动作是没人发现的,只要自己藏在心中,就好了。
……
旗帜飘扬在高空,音乐随着落幕,周围的一切感知又重新回来了宗齐的脑海。宗齐装作揉眼睛的样子去擦拭眼睛旁的水珠。
突然放大起来的笑声吓了宗齐一跳,宗齐略显惊慌地看向远方,见到的是一对正要离开的母女俩。
哦,原来是小孩子呀,应该没人看到。等等,旁边那个身影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宗齐再仔细地去看那个人的脸,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世界。
林云觉认真地,视透着宗齐的双瞳。
不断剥夺存在。
为何,感知有点冰凉。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远。
“宗齐同学,请问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近在咫尺的交谈将宗齐拖回了现实,宗齐一恍惚间发现林云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自己面前。
“啊?哦,没有。”
“是嘛。那你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在哭?”声音如同春风沐浴,让人心旷神怡。但宗齐却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道:神经病吧,我做什么管你屁事?
“我什么时候哭过?我刚刚只是流泪,没有哭。”被人发现了自己难堪的样子,宗齐尽力维持自己的形象,语气间带着淡淡的怒火。
林云觉看着宗齐的眼睛,笑道:“的确,你刚才没出声,应该是眼睛里进岩浆了,擦擦就好。我叫林云觉,昨天的伤怎么样了?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呢。”
“已经没事了。”
林云觉:“哇厉害呀,自愈能力这么强大,是不是经常跟那三个,打麻将?”
宗齐不屑地轻轻切了一声:这人有病吧?屁话怎么这么多?搞得我认识他一样,没准还是人贩子呢。
“没有,我还要上课,先走了。”
“好吧,宗齐同学,再见。”
很快,宗齐便消失在眼前。林云觉满意地看着宗齐最后离去的背影,抬头仰望天空中迎风飘扬的旗帜。
中小学上课的时间全国统一,现在至少已经上完一节课,而这家伙没背书包,那么结论只有两个,要么他在说谎,他并不是学生,要么他是逃课。而第一个结论通过昨天的现象已经可以排除,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那为什么要逃课呢?这问题还需要更多的资料,而现在……
林云觉看了看手机,似乎等待的时间有些久。
动作,表情,眼神,语气等等行为几乎把所有的箭头指向了那三个人。宗齐就像是一副孩子的画,完全不懂得怎么遮挡,但就是因为是孩子的画,才如此充满色彩。
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尽量的,还是加快脚步吧。
宗齐,快把自己藏被窝里,偷偷地告诉我,你的故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