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文华殿还没走,王之俊就来禀告:“陛下,魏忠贤求见。”
早上刚见过,这才多大会,这厮又来干什么?
有些奇怪:“让他进来。”
“陛下。”魏忠贤行李过后低眉顺眼的坐在锦凳上没有言语。
王之俊见状很识趣的出去了。
“陛下,臣知道您想等等看,可外边沸沸扬扬的都在说您会重用臣,臣实在不解其意。”
朱由检恼了:“知道谁传出去的吗?”
“臣不敢说。”
朱由检一愣,随即想起什么:“说。”
“坤宁宫。”
果然!
这事闹心,有心去责怪皇后,又觉得徒增烦恼,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废后什么的。
只是,此后对皇后终究是有些疏远,有些若即若离的感觉。
又摸摸下巴,瞧这事做的,没的让这老太监看了笑话。
这下没得玩了,让这伙老油条得到消息后,保证个个都变顺民,估计前些日子弹劾崔呈秀的几个人现在都后悔死了。
玩这些,还是太嫩,也不是这块料。以后做事还是要靠实力,以皇帝的大义名分开道,以手里的刀把子做后盾,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
想了一会,事已如此也没辙了,只能让老太监复出了。
“你回司礼监做事,还是秉笔兼提督东厂。
东厂的事不能放松,继续查三大殿账目与京营。
朝堂素有贪名的几个人拿下吧,比如周应秋,让他们将贪的银子吐出来,革籍。
如果可用,让其助饷。”
“臣遵旨。”
也别大规模反贪了,事实上崇祯灭了阉党也弄不出多少银子,估计全被大小官吏给吞了。
即使不吞,他们也会提前送信,免得被皇帝抄出大笔的钱财。
万一皇帝觉得抄家来钱快来钱多,万一抄家上瘾了,大伙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年头,谁的屁股下还没有几坨屎了?
朱由检琢磨过,既然抄不到银子,还不如就保持现状了。
再者,除了吏部可以买官卖官,军饷牵扯众多,其余各部大多是收些四时孝敬,也很难抓住把柄。
“这些大臣,朕不了解,可你应该明白。
以前四时节令收些礼就算了,侵吞军饷殿陵银子的,如果主动助饷,朕既往不咎,否则最好别被朕发现。
以后再犯,下狱追赃,前后账一起算。
就连厂公你也是如此。”朱由检阴森森的道。
“臣明白。”
心里却发愁,这差事不好做了,您是皇帝可以这么说,可我是个太监,没好处谁跟着我混啊!
“你的东厂,除了这些事,各省府也都派些个人去,无论天灾人祸还是民乱官贪,朕要第一个知道。”
“陛下,国家上百个府一千多个县,这可非一日之功,也非东厂这点人能办到的。”魏忠贤赶紧道。
“锦衣卫人手随你调遣,先从北方五省做起,重点陕西。
想办法向鞑子东虏那里派出谍子,这事你来操办,但是由锦衣卫出面。
算了,你还得主持司礼监,也忙不过来,你就给朕盯住京师,其余的朕交代田尔耕去做吧。”
“臣遵旨。”魏忠贤松了口气,这活太繁琐了,真接过来也就别干其他事了。
“你现在就去接手司礼监,顺便让人叫田尔耕来。
回头替朕物色个人选,要廉洁自律,办事干练,又能体恤民情,朕有用。
还有个事,你去拟个旨发内阁,让他们派御史巡查九边空额清裁老弱。”
“臣遵旨,臣告退了。”
魏忠贤很头疼,寻个人简单,可够皇帝提的条件的,满朝堂恐怕都寻不到,您非得从一群乌鸦里找一只白色的,这不是难为人吗?
回到司礼监,众人对此早有心里准备,也不奇怪。
“恭喜厂臣归来。”
“恭喜厂臣回到司礼监。”
众人七嘴八舌的过来道喜。
“大家同为陛下做事,诸位无需客气,咱家担不起。”魏忠贤团团回礼。
经此一事,他收敛很多,以前众人见到他都要跪下行礼的。
“陛下交代了,让咱们出个旨意,咱家又不识字,还是掌印公您来写吧,赶紧写完好送文书房出旨。”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厂公在立威呢!
这活通常都由下面的佥书文书等小太监干,顶多由秉笔负责,哪有掌印太监执笔的说法?
王体乾面不改色毫无异议,提笔按照魏忠贤口述一挥而就,然后用印。
随后魏忠贤指派徐应元拿去文书房,文书房自然会抄写一份,存档后再送去文渊阁。
徐应元二话不说就拿起出门了。
如果文渊阁诸阁老没有异议,就会用印后发回,然后去尚宝监取皇帝印后再发到对应的六科,六科无异议就可以抄发相关人员衙门了。
如果有内阁异议,就写一张小票说明附于其上,这就是票拟,如果六科有异议,就会封好旨意送还,谓之封还。
当然,皇帝也可以不经内阁与六科直接发出旨意,这叫中旨,不过别人买不买账皇帝就没辙了。
随着这道旨意的发出,魏忠贤复出的消息也传遍内外。
阉党人心大定,在野的东林党则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五内俱凉,只是形势比人强,再不甘心也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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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不知道这些,知道也不在意。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不是搞阴谋诡计的材料,专心抓军队才是王道。
将想法说完,朱由检道:“田都督,锦衣卫向来是天子耳目,现在朕要看得远一些。
各省府长设情报点,举凡国计民生之事都要回报。
前些日子派去陕西的人,回来没有?”
“陛下,没有这么快,陕西离此数千里,即使四百里加急也要半个月。”
“派去鞑子那里的呢?”
“消息传回来时,正准备去板升城设商号,作长久打算,暂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进展。”
“不错,鞑子各部尽量都派些人,东虏那里也要派人,伪装成商人就不错。
山西商人调查了没有?”
“陛下,山西商人与鞑子互市是朝廷允许的,臣查过了,并无与东虏交通之事。”
意料之中。
这时候大明与蒙古是有贸易协议的,在边关有交易的市场,在这里与蒙古人做生意是合理合法的。
几年后,辫子打垮林丹汗,开始冒充蒙古人来这里做生意,这时候再与他们做生意才是内奸。
“朕知道了。
这些事抓紧做,总之,有事发生时,朕要第一时间就知道,做的好了就是你的大功。”
“臣明白,臣告退。”
真繁琐,怪不得那么多皇帝都缩在宫里玩乐呢。
推广井灌的事,本来打算让孙传庭去做的,看来指望不上了,王在晋也迟迟未到。
留着魏忠贤,副作用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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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要的炉子,今儿上午就建好了。”王之俊进来禀告。
“哦,左右无事,去看看。”
所谓炉子,就是壁炉。
现在皇宫里冬季取暖都是炭盆之类的,烧的是专门进贡的红罗炭。
就不说把个京师附近的山头砍得光秃秃了,也不说折腾老百姓了,关键是烟雾有毒。
据说,明朝皇帝子嗣多夭折就是这玩意害的。
朱由检可不想生个儿子夭折了,再生个还是夭折,他自觉没古人心大,受不了这个持续打击。
再者这玩意死贵,市面上上好木炭都得每百斤八钱,贡品价格只会更贵。
而无烟煤呢?百斤一钱,差了七八倍。
看似不贵,架不住量大,每年皇宫用木炭两三千万斤。
不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
为了练兵,他只能各处挤一挤了。
这个壁炉太简单,只要做好屋外供风就可以,免得形成抽风效应,供暖效果大减。
到了宫外加装壁炉的太监值房,点火实验,效果不错,当即拍板改造各宫。
当晚,就宿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