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教师选拔考试开始了,笔试的题目非常简单,跟高考题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秋菊顺利地答完了所有题目。
但是秋菊并没有很乐观,她觉得题目简单大家都简单,她答得好大家都会答得好。
成绩出来后秋菊居然在八十多人里考了第一,分数遥遥领先其他人,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夺得头名。
后来才知道虽然这些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是高中毕业,但自从毕业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有读过书,把以前学习的知识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只有秋菊毕业后还经常看看书,回忆回忆以前的知识,加上夏竹也上了高中,有时还会和夏竹一起探讨一些题目,所以应付这样的考试根本不在话下。
为了不让家人对她的期望过高,笔试成绩出来后秋菊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考了第一名,只说是可以进入面试,最后再看综合成绩。
面试时秋菊有些紧张,以笔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面试,心里难免会有些压力,觉得自己前面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只要再努把力就能达成目标,千万别倒在这最后一关上;考官和其他考生见秋菊笔试成绩这么优异,都对她特别留意,成为众矢之的也难免让秋菊感到不安。
面试其实很简单,就是问问是不是喜欢教书,作为人民教师应该具备哪些基本道德和技能,然后就是考官看看考生的言谈举止是不是契合教师这一职业。
秋菊不算天资聪颖、气质出挑,但恰恰是这种憨实质朴的性格最适合当教师。秋菊对考官们的提问都回答得不错,考官们的评价也都不错,唯有一位考官问:“像你这么文文弱弱,如果学生们在课堂上闹腾了起来,你镇得住吗?”
秋菊也是从小在农村接受的教育,确实每个班级里都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教室里就像圈不住的猴子一样,总得闹点事。对付这些熊孩子,一般都是靠老师武力解决,不吃一顿皮肉之苦他们是消停不了的。
所以老师除了要和蔼可亲外,也不能失了威严和治挟的武力。
秋菊知道自己不是能够使出强硬手段的人,便说:“孩子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耐心教导,一定可以管教好的。”
随后几个考官低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告诉秋菊面试结束,回去等通知就行了。
秋菊回来后,也没跟家人和朋友过多说起面试的事情,还是像以前一样过日子,本来她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的,现在考试都结束了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秋菊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都随缘吧,该干好什么还是要接着干。
就在等通知的时间里秋菊学织的第一件毛衣织好了,虽然针型是最简单的,样式也是最普通的,但总算是学习过后的第一件成果,收获感满满的,就像农民收获辛勤耕耘后的庄稼一样。
其他小伙伴也有织好的,有手巧的姑娘第一次学就织得很不错;也有笨一点的,织得针线歪歪斜斜的;还有没有耐心的,学到一半就不学了的。
织得最好的反而是那些看着很粗手粗脚的农妇,一个礼拜就能给孩子织好一件毛衣,毛线在她们手里就像游丝一般轻盈地穿梭。她们甚至都不用看手里的针和线,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就把手里的线织好了;还有的打着盹,手里还在织呢。
秋菊见她们织得这么好便夸她们:“婶子、嫂子们织得真是好,闭着眼都比我这瞪着眼织得好。”
被夸的人里有个叫张翠花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说道:“这不是睁眼闭眼的事,是心忙心闲的事。
你们姑娘家家的,心里没个操心的事,逮着自己喜欢的事就慢条斯理地干呗。你看以前那些大家闺秀们绣起花儿来哪个不是一针一线、一板一眼的。
有一天等你成了媳妇,这一家子男女老少的吃穿用都等着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没那份闲心再仔细琢磨了,恨不得一天干完两天的事。睁着眼干,闭着眼也得干,干多了就顺手了,都是日子磨出来的本事!”
崔大婶接过翠花的话说:“也就是你,男人成年不在家,一家老小全指望着你,家里地里的活儿也都靠你一个人忙,你不一个人当两个人使怎么行啊。要我说等你们家彪子回来,你就使劲管他要钱,不然这整个家全靠你一个人,不累死你才怪呢!”
原来这张翠花的男人叫赵彪,跟赵文远是一个族内的,按族内辈分论,赵彪管赵文远叫叔叔,所以秋菊就该管张翠花叫嫂子。
赵彪常年在外打工,一家老小就全交给翠花照顾了,上面两个老人,下面两个孩子,家里七八亩地,全靠翠花一个人照管。
赶上夏收秋收,翠花只得请娘家人来帮忙,赵彪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趟,待不了几天就又走了。
“这也就是嫂子能干,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支持不住了,等彪子哥在外面挣了大钱回来,你在家里就轻松点儿了。”秋菊劝道。
“彪子一年带回来的那点钱也就够给孩子买两件衣裳的,靠他发家是没指望的!”翠花泄气地说。
“彪子在外面干什么你也不知道,他给你多少钱你就收多少钱,这怎么行啊?你得管他要,使劲儿要,就说家里日子紧,花销大,用钱多,不然你到底也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钱,只管苦着你一个人。”崔大婶说道。
翠花叹口气说:“我怎么好意思逼迫他啊,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我们在家里怎么都好凑合!”
崔大婶急说:“可不是这么说的,男人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在外面,家里的事出不了力就该出钱。”
秋菊见涉及到别人家的家庭事情,便不再好多说什么,拿着织好的毛衣找借口回家了。
回家后,秋菊见父亲在家里,便稍稍地走进去说:“爸,送你一件礼物!”
老赵正在屋里收拾他的花草,被秋菊突然下了一跳,转过身说:“送我礼物?什么礼物啊?”
秋菊从书包里拿出刚织好的毛衣让父亲一边看一边笑着说:“这是我刚学会的,织得第一件成品,请您笑纳!”
老赵接过毛衣看了看,笑着说:“这手工太差了吧,织得跟麻袋一样!”
秋菊撒娇地说:“爸,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第一次织嘛,等以后技术好了再给您织一件好的!”
老赵乐呵呵地说:“好好,不管织成什么样,都是你的一片心意,这还是我从你们那儿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
秋菊忙说:“爸,您别着急,等我们以后有了出息,一定给您和妈买好多礼物!”
老赵收住笑容说:“我和你妈不指望你们给我们买什么礼物,只要你们都本本分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给我们最大最好的礼物了。”
不管说什么,每次老赵都会扯到本分过日子上去,或许是喜兰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或许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生活哲学,只是没有遇到触发点,一旦遇到了他就会变得喋喋不休。
面对父亲万变不离其宗的教诲,秋菊都只是乖乖地答应,因为她本就是这么做的,也没什么违背父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