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抱怨着说:“人家飞扬跋扈怎么了,这年头只有厉害的才能当村长呢!你看人家家族势力多大,哥儿好几个,每家又好几个儿子,他们家的男人拉出去都够组成一个排了。七狼八虎的,各个凶神恶煞,谁敢惹啊?你还不知好歹地去往枪口上撞,你不是自找苦吃嘛!”
大鹅愤愤地说:“他们家族势力大就想一手遮天啊?还不许老百姓开口说话了啊?”
老魏说:“那可不是吗,你看咱们村里不就是赵村长他们一家说了算吗?你说赵村长的小弟弟识几个大字啊,就派到咱小学里当老师?他那侄子在集体工厂里混吃混喝,什么都不干,就是白拿工资;他老婆那手不知道有多长,但凡看上谁家的什么东西了,肯定是要拿到手的!谁能把他们怎么样啊?”
大鹅真是有气没处撒,说:“那咱们就怕了他了,他不给咱们就不要了?”
老魏无奈地说:“要不能怎样?他不给更好,咱们把省下的钱好好装修一下这老房子,就是将来大壮在这个家里结婚,这家也还是住得下的!”
大力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说:“顺其自然吧,他能给批最好,实在不给呢,咱们就再另想办法。不行就在院子前面再盖一排新房,反正咱们的院子南北长,再盖一排也影响不大。只要攒够了钱怎么都好说,先好好挣钱再说吧!”
大鹅和老魏都只好摇摇头又点点头,认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这已经开春了,今年的生产计划咱们得好好规划一下了,要多用点心,可不能再像去年似的损失那么大了。我们要多向有经验有知识的人请教请教,科学种田;还要联系市场,看准风向。
今年还要多种些经济作物,减少庄稼的种植面积,我看电视上都在讲大棚蔬菜,为什么我们不尝试一下呢,这样一年四季都有产出了。”大力将宅基地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把最重要的事情——农业生产提了上来。
老魏一听大力又在布置作战计划,突然觉得肩膀好像被压了一下,说道:“你可不要搞***啊,要量力而行啊!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你自己可要掂量好你自己的本事!”
大鹅冲老魏喊了一声:“怂鬼!”
大力说:“放心吧,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多月以后,宅基地的事情依然没有消息,大鹅去打听别的申请家庭,能批下来的都给批了,大鹅明白他们家这次是没戏了。
大鹅心里说:“没想到赵村长这么小肚鸡肠、公报私仇,我就说了两句隐晦的话,他就要给我点颜色看看。他这哪里是村长啊,分明是地霸嘛!像他这样当村长,早晚要下台!”
一天大鹅从地里干活回来,路过村口时正好经过村里的果园。此时果园里桃花正开,虽然这园里桃花年年开,大鹅还是第一次这么留意去观察。
大鹅停下脚朝果园里望去,粉嫩的桃花一片一片、一团一团,映着蓝天白云,显得格外醒目清新。把整个园子都装衬得像个羞涩的少女似的,使大鹅都仿佛觉得回到了姑娘时代。
突然花丛中传来了阵阵女儿声,大鹅以为是她的幻听。定睛一看,发现树丛中杨凤芝的三个女儿正在给桃树除草、施肥。
大鹅一看到这三个人便想起了杨凤芝,随之又想起了赵村长,心情一下变得很不爽、很愤懑、很恶心。
想想这么好的园子竟然让杨凤芝这种女人来管理,这女人配不上这大美的风景;这么纯净的园子竟然让赵村长这种黑心人来主管,这一树树的桃花都得暗地里哭!
大鹅正想着这些气愤的事时,忽然看到一个人拐进了果园,进了果园那个人直喊:“有人吗?凤芝在吗?”
听到喊声,杨凤芝从果园的小屋里走了出来,两个人在小屋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会儿俩人便一起进了小屋。没过多久,那个人就从果园小屋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回头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走到果园门口时大鹅认出了那人,那人是杨老四,村里的养蜂人。杨老四养了几十箱的蜂,邻近几个村的村民都去他那里买蜂蜜,也算是村里发展副业的带头人吧。
大鹅不知道杨老四怎么会来果园,又为什么这副模样出来,就是被蜜蜂叮了也没见他的脸这么难看过。大鹅拦住杨老四问:“你来果园干什么啊?”
杨老四接着刚才的郁闷劲儿说:“你说这赵村长怎么就这么黑心呢!”
大鹅一听是骂赵村长,便来了兴趣,问道:“怎么啦?赵村长怎么你了?”
杨老四说:“这不果园的桃花开了吗,我跟凤芝商量说能不能把我的蜂儿放到这果园里来,一来帮我酿蜜,二来帮果树授粉,这不两全其美的好事吗?那凤芝说她做不了这个主,让我进屋去问赵村长。谁知赵村长说放蜂可以,但酿出来的蜂蜜要交给村里一部分,算是使用集体财产的报酬!”说到这里杨老四气愤地都想骂人。
大鹅惊讶地说:“什么?这桃花也算是集体财产?还要报酬?真是天下奇谈啊!”
杨老四接着说:“可不是嘛!我说那我的蜂儿帮果园传粉,那果园增产了,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的蜂儿一些报酬呢?你猜赵村长怎么说?”
大鹅虽然领教过了赵村长的歪理邪说和飞扬跋扈,但仍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赵村长会说什么,便摇了摇头。
杨老四说:“赵村长说'那树是死的,你的蜂儿是活的,是你的蜂儿来招惹人家树上的花儿,你不给人家采花费,难道还让人家倒赔你吗?就像你家儿子看上别人家姑娘,让人家姑娘怀了孕生了娃,你还要让人家姑娘给你儿子谢礼啊?'你说他说的这叫人话嘛!”
大鹅听了杨老四的话也觉得赵村长太缺德了,再加上赵村长在宅基地上为难她们家的事,大鹅就更加气愤了,便和杨老四一起骂道:“这种人就不配当村长,不为百姓谋福利反而处处欺压百姓,人民公仆几个字真叫他给玷污了!”
大鹅觉得还不解气,又说:“不光不配当人民公仆,就连一般的百姓他也不如!他道德败坏、作风不正,有家不归、有工不做,整天和这几个女人厮混!这里倒成了他们享乐的世外桃源了,真是不知羞耻,早该整治整治他们这种人了!”
杨老四叹了口气说:“整治他们也不是咱们的事,咱们也没那本事。他不是不叫我放蜂儿嘛,我还不在这放了,出了咱们这个村有的是果园!哪里不欢迎我啊,我还不照顾她们了呢,有她们后悔的那一天!”
杨老四说完扬长而去,大鹅冲着果园的大门狠狠吐了两口唾沫,也转头走了。
大鹅觉得这阵儿特别丧气,好不容易把儿子从监狱里盼回来了,可是儿子变得孤僻乖张,不但不感恩家人,还闹了个离家出走。本来想借机给儿子买块新宅基地,不想宅基地没买到,还把村长得罪了。
那些看着表面文弱贤淑的人,没想到背后却咬人不出声,心怀不轨还故作贤良。本该为民服务、为民谋福利的村干部不但假公济私、仗势欺人,还与民争利、公报私仇。
这一切简直太让大鹅失望,太让她恼火了,而且还有火发不出,敢怒不敢言,真是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