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性子很急,或者说是雷厉风行。和张世泽在京城分别后,刚回到宫中,就下令锦衣卫缉拿襄城伯李国帧下狱问审。
当晚,张世泽就从赶到府里的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二人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宽敞的书房里,成国公说完了情况,不满的瞪了张世泽一眼,便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显然,今日京营发生的事情,他早已一清二楚。
他这是在责怪张世泽不分轻重搞事情呐!
“朱世伯,难道你认为这是小侄的意思?
京营搞成这样,陛下微服私访碰巧看到,他老人家能不生气?”
张世泽轻挑双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风轻云淡地把锅甩到崇祯皇帝身上再说,他就不相信这狗东西敢去问崇祯皇帝!
对于成国公朱纯臣,张世泽毫无半分敬意。
作为京城三公之一,世受国恩,他却辜负了崇祯皇帝对他厚爱。快递小哥还没进城,他就开门纳降并且上表劝进。
似乎还想在大顺朝当他的成国公。
只能说,他太天真了。
结果,他被铁匠刘宗敏给解决了。
大快人心呐!
“英国公,接下来我们勋贵世家应该怎么办?”
定国公徐允祯不顾这些旁枝末节,问出今晚的来意。
勋贵世家,向来连气同声。
作为勋贵之首,英国公府的意见很重要。
尤其是,现在张之极重掌京营,入主中军都督府的情况下。
张之极淡然一笑,并未出声,而是看着自家的麒麟儿张世泽,眼里俱是欣慰之意。
儿子的手段他见识到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朝着儿子的设想在发展,不容易呐!
此时,他不应作出决定,打乱儿子的计划。
还有一点他知道,一旦新军正式组建,陛下就不会再如同过去那样,处处依靠勋贵世家来维持京师的稳定了。
到了那时,依附在京营身上以及京畿周边卫所吸血吃肉的勋贵世家,就将迎来一次灭顶之灾。
当然,说灭顶之灾,或许有点严重,但受到影响是肯定的了。
这些,张之极不愿意说。
其实,勋贵与勋贵之间,也是有利益之争的。
毕竟,朝廷的蛋糕就那么大,而且切给勋贵武臣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多占一点,就意味着我少占一点。
当然喽,在大方向上,例如和文臣的争斗,勋贵就是一条心。
“父亲,儿子看陛下此次是真的动怒了,英国公府恐怕要大出血。
否则,追究起来,我们勋贵世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张世泽没有理会朱纯臣、徐允祯,自顾对老爹张之极说道。
“出什么血?”
朱纯臣吔视了张世泽一眼,大大咧咧的问道。
这小子看上去一副英武不凡颇有几分主见的模样,怎么如此怂包?
类似京营整顿这样的事情,在大明朝的历史上,又不是第一次了。
从万历到天启到崇祯,有不少文臣提议整顿京营、卫所,核查五军都督府以及都司卫所,但没有一次成功过,总是半途而废。
而那些敢于提议整顿京营和卫所的大臣,到最后也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朱纯臣的眼里,皇家离不开勋贵的支持。
现在,张世泽说要大出血,自然引起他的不喜。
呦呵,这狗东西脾气还不小嘛,居然生老子气了。
看不弄死你!
“成国公。”
张世泽心里有气,世伯也不叫了,而是直接称呼官职说道:“京营在籍将士多达十数万,可陛下巡视京营,满目皆为老弱。
擂鼓聚将,几番核实,来者不到五万之数。
就算京城其他驻守将士,想来不过八九万人而已。
其中缘由,你们也知道,不过是卫所上官和我们勋贵世家损公肥私,空饷、占役所致。
陛下亲眼所见之事,你以为我们不交代就想糊弄过去?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想,英国公府是决定作出表示,以平息陛下的怒火。”
“是及,是及!”
张之极看见儿子情绪好像不对,在张世泽说完之后急忙接过话头道:“天子自登极以来,对吾等勋贵可谓不薄。
然而吾等将京营弄成如此,却是有负圣恩。”
“那英国公打算如何做?”
定国公徐允祯问道。
“为报君恩,英国公府愿散尽家财,筹集二十万两白银给陛下用于赎清罪孽。”
不等张之极回答,张世泽嘴角带着微笑快速说道。
丫的,先玩死你们。
“什么?”
“英国公,这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朱纯臣和徐允祯二人瞬间不淡定了,他们朝张之极讶然问道。
二十万两白银,绝对不是小数目,纵使是百年的国公府,那也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更何况,谁也不会在家里存储如此多银两,搞不好,要卖一些土地或者店铺了。
“吾儿说的有道理,他的决定就是本公的决定。”
已经知道儿子赚钱手段的张之极,毫不犹豫的一口答道。
主要是儿子张世泽的手段太高明了。
此举,既能让天子知晓英国公府的忠诚,又能打击朱纯臣和徐允祯的实力,提高英国公府的威望,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人不知轻重,为出风头不惜败家,怎么英国公也跟着胡闹?”
朱纯臣铁青着脸,不悦的问道。
英国公张之极这样的做法,相当于把自己和徐允祯驾到火上烤了。
京城三公,同为勋贵之首,人家这样做,你不做都不行了。
否则,陛下会怎么看,文武大臣会怎么看,天下百姓会怎么看?
人跟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比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