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猪油顶多二百来斤,远远不够第一批次的生产数量,杨钧问道:“你可还有猪油?”
见这身着富贵华服的中年男子十分和蔼,李屠户老实的摇头:“没了,一天我只杀一只猪,猪油也只有这些了。”
眉头微皱,这杭州府卖猪肉的不止李屠户一家,但大多都是两三家合并分一头猪,这样算下来猪油就供应不上了。
“你可知哪里还有更多的猪油?”
“老爷不是小的多嘴,实在是好奇啊,您要这么多猪油做甚?这玩意平时做菜用一点儿就行了,这么多的猪油,酒楼也用不完啊!”
柳安见李屠户又开始贫,抬手要打,李屠户连忙护住脑袋:“不敢了不敢了!小的不敢问了!”
“不过啊老爷,这杭州府里要说谁对猪肉最了解的,非我李屠户,这杭州府每天杀几头猪,猪肉质量如何,小的是一清二楚,您就算翻遍了杭州府,也顶多找出几百斤猪油。”
肥皂的市场如何,像杨钧这种老练的商人一看便知,这几百斤的猪油看似不少,实则远远不够,没了猪油,就好比庄稼没了水,巧妇没了米一样,再好的东西它也造不出来。
正在杨钧犯难的时候,柳安说道:“老爷,咱们前期要走精品路线,每天几百斤猪油倒也足够了。”
杨钧疑惑的看了柳安一眼,问道:“什么叫精品?”
“数量少且品质高,就是精品,您想,这肥皂是好,可一开始如果不限制数量的话,它不就烂大街了吗?什么东西数量一多,超出了市场需求,它价格就肯定高不上去,依我看,咱们就每天生产他个小几百块足矣。”
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柳安的话中净是些没听过的词,但不妨碍杨钧一颗常年混迹商界的心明白,这要是真的跟柳安所说一样,那肥皂的定价就不能低了,一开始说的五两是万万不够的。
“好,想不到柳先生对着商道也有所涉猎,听先生一席话真是让我恍然大悟啊!”
柳安所说的就是最基础的资本论,在这个年代中只是懵懵懂懂的状态。
“这些猪油,多少银子?”
那李屠户小眼睛转了转,手指一伸:“二两银子您拿走!”
“我再给你个机会。”柳安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一两八钱,不不不,一两五钱!”
毫无反应,柳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李屠户心中发毛,眼神流离,不敢与柳安对视,最后一咬牙:“一两行了吧!”
终于接近平均价格了,经过昨日,柳安算是看出来了,这李屠户就不是一个老实人,外表憨厚朴实,实则诡计多端,换句话说就是脑子没用正道上。
不过此人倒是有一身憨力气,两个工人才能提起的木桶他一只手能提俩,那平日跟猪搏斗练出的力量比寻常人大出不知多少。
“行了,就一两吧,以后每天的猪油记得留着,有人来取。”
二十几个汉子,两三人提着木桶跟在几人后面上了西山。
自然是不会走去的,柳安跟着杨钧两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工人们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出了城几里的路程走的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搭建房子柳安是一窍不通,但这些工人却好似十分熟悉,分工明确,待到傍晚时分大体的地基就构建起来,说是房屋有些不够准确,顶多算是个棚子,但制作肥皂是足够了。
“老爷,为了防止配方泄露,咱们不能光买猪油,还得买些其他东西来迷惑旁人。”柳安看着正在忙碌的工人,对一旁的杨钧说道。
点点头,杨钧道:“不错,柳先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林三!”
赶忙放下手中的圆木,林三跑过来说道:“老爷,有何吩咐?”
将一个钱袋扔到林三怀中,杨钧吩咐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当作这些人的工钱和平常的开支,顺便去再去买些不相干的东西,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咱们的秘方!”
要是每天只有猪油运进来,再傻别人也知道肥皂就是用猪油制作的了,林三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杨钧的意思,连连应下。
不得不说,这林三真有几分手段,为了防止配方泄露,他将工坊分为三个房间,一个是专门熬住猪油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将草木灰和水融合的房间,最后一个则为将猪油和过滤后的草木灰水搅拌的地方,这第二个步骤,也是最重要的环节,则是由林三亲自来操作,而且就只有他一个人,这样那些汉子就不清楚林三到底如何制作出碱水的。
工坊很快便进入了正轨,肥皂也一块块的制作出来,在柳安的建议下,每一块肥皂都选用了上等的油纸精心包裹,不夸张的说,那一张油纸的价格就可以买十几块肥皂。
暴殄天物吗?不,为了让别人认为肥皂名贵无比,林三还动起了自己的脑袋,每一块肥皂之中都放入了一块琉璃球。
是的,正是价格不菲的琉璃。
并且每一块肥皂都有专门的木盒收纳,木盒之上印着编号和富通胭脂铺的标志,凸显了每一块肥皂的独一无二。
“林三啊。”杨府之中,柳安新买了一个茶壶,小口撮着,惬意的叫道。
林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柳先生有啥吩咐?”
“去将咱们第一批肥皂送给杭州府的富贵人家的女眷们,记住,挑着送,只送中等层次的人家,其他人家不送。”
林三挠了挠头,不明白柳安这样做的意思,问道:“柳先生,为何要白送给她们啊......”
“你傻啊,这玩意儿卖这么贵,就算咱们将它吹得天花乱坠,在别人看来也是噱头罢了,只有真正用过的人才离不开它,那些女眷们用过之后到处一说,咱们的名气不就传出去了吗?”柳安躺在太公椅上,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都送一遍,还要挑着送?”
柳安嘴角微扬,深沉一笑:“这女人呐,攀比心理最是严重,你有,我就也要有,这样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