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弟子瘫倒在地,双眼依旧圆睁不肯合目,夔火将沾满鲜血的剑抽出,随意在他身上抹了抹,问道:“大哥,怎么办,那黄若兰跑了!”
夔元回过神来,摇头道:“她受了伤,还带着恳兄,跑不远,追!”
黄若兰背着恳伯,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路上奔走,腿上一道深深的血口正不断滴下血液,在街上留下长长的痕迹,她没有办法,即使知道这样会留下痕迹,那夔山七老会沿着血迹追来,为了不辜负那些弟子为她争取的时间,她只能跑。
每走一步剧痛都会传来,随着血液的流逝,副作用随之而来,她身体逐渐冰冷,明明是盛夏却如坠冰窖,速度也越行越慢,眼前明暗闪烁,手脚渐渐麻木。
拐过一条巷子,黄若兰发现了一处虚掩的偏门,刚想进去,却看到自己背后的血迹,绝望的看了看星空,将恳伯放到了门内,自己继续挣扎向前跑去。
仔麻出来倒夜壶,忽然发现后院地上躺着一个身影,走过去一看差点吓得失声大叫,这不是白天来的那个人吗?
连夜壶也来不及倒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就冲上楼去,敲响了柳安的房门。
“进。”
砰!
仔麻神情慌张的冲了进来,语无伦次的指着后院:“柳先生,死人,后院他他他见鬼了!!”
柳安听了个大概,连忙放下账簿喊上孙德胜几人下了楼,提着灯笼到后院一看,好嘛,这不是恳伯吗?
柳安奇怪的看了洪峰一眼:“你不是把人扔到信王府了吗?”
洪峰挠了挠头:“没错啊,确实是慈庆宫大门口没错啊,他手脚都断了,怎么能到这儿来的?”
“去打盆水来!”
仔麻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柳安一扬头,一盆水便从天而降,直浇在恳伯头上,可怜恳伯正发着高烧,被这么一刺激就跟回光返照似的猛地回魂,身体绷紧,一下子坐了起来。
柳安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莫不是想死在这里来陷害老夫?”
恳伯迷茫的看了看四周,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身上湿漉漉的?但一切不合理的原因只能是一个,小姐她们出事了!
“救小姐,小姐她们定是出事了柳先生你救救她们”恳伯脑子都烧糊涂了,焦急之下说话也是口齿不清。
柳安倒是听懂了,不过他没有义务啊,这属于信王府自家的事情,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可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习惯。
“老夫为什么要救她们?”
噗通!
恳伯身体侧倒,用胳膊撑着身子跪起,对着柳安“咚咚”不停地磕着头,声嘶力竭的喊道:“求您了!!救救小姐我愿做牛做马粉身碎骨救救小姐!!”
就在这时,丫丫忽然从客栈中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困的小脸都拧在一起,娇憨的问道:“爷爷什么事情啊”
态度陡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柳安蹲下身子拍了拍恳伯的肩旁,安慰道:“交给我们吧,你家小姐老夫绝对救下来,没办法,谁让老夫是这种大义凛然,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呢!”
恳伯连为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见柳安答应神情一松,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仔麻,你找人把他抬进去,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大圣,叫上弟兄们跟老夫来!”
“是!”
说完就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客栈,留下原地一脸崇拜望着他的丫丫。
黄若兰拖着腿,原本爱惜无比的佩剑也变成了掘土的锄头,撑着剑奋力向前,尽可能想要带着身后的七个身影远离藏身恳伯的地方。
“黄大小姐啊,你这是何苦呢,恳兄被你藏到哪儿去了?还是赶紧说出来,省的受那皮肉之苦。”
夔元在后边苦口婆心的劝诫,他们沿着血迹一路追来,却只发现了黄若兰一人,恳伯不知道被她藏到哪里去了,这才暂留她一条小命,待逼问出恳伯的下落才可动手杀了她。
黄若兰终于没了力气,转身背靠石墙滑落在地,望着想要从她口中问出恳伯下落的夔山七老微微一笑:“做梦!”
夔元语气一滞,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说道:“黄大小姐知道这是什么吗?”
黄若兰摇了摇头,能拖延一丝时间恳伯就能多一份安全,到了天明这夔山七老也不敢当街搜寻,那时恳伯就安全了。
“此物名为奇淫散,啧啧,不管什么贞洁烈女服了此药都将脱下衣裳,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几个可是百试不爽啊,黄大小姐,你还是说吧,咱们共事一场,我也不想把这药用在你身上,毕竟有点贵”
“好,我告诉你。”
夔元喜道:“恳兄在哪儿?”
黄若兰幽幽一笑,纤手摸在剑上,忽然闭上眼,手中佩剑直划向玉颈。
“混账!”
夔元见状大惊,他以为黄若兰屈服放松了警惕,此时再出手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离她的脖颈愈来愈近。
嗖!
锵!
一枚石子激射而来,击在长剑上,本就无力支撑的黄若兰只能干看着长剑脱手,惨然一笑,眉眼中尽是绝望,如同即将凋零的花朵。
夔元惊讶的看着那石子,转过头与同样一脸迷茫的六兄弟对视,心道谁偷摸练了这一手绝活?
“这位小姐,别这么着急死嘛,你要是死了老夫不就失信与人了吗?”
“谁!”
身后传来了无数脚步声,柳安带着孙德胜等十几人从阴影中走出,面带讥讽,看向夔山七老。
夔元眯着眼:“这位仁兄,在下等乃是夔山七老,敢问阁下是”
“杭州府,柳安。”
黄若兰身体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叫道:“老淫贼?!”
柳原本笑嘻嘻的脸骤然黑了下来,身旁的孙德胜等人也是讶然看向他,为何黄若兰说柳先生是老淫贼?莫非
柳安瞪着他们:“看什么看?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老夫可是清清白白,绝不曾行那污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