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心中感动,对着朱由校深深一拜:“臣柳安,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扶起柳安,笑道:“朕感谢柳爱卿还来不及,自从柳爱卿入了京,朕的大计便一帆风顺,可见柳爱卿是朕的福星啊,咱们君臣之间,不需要拘泥虚礼。”
“朕赐给柳爱卿这副墨宝,是想给柳爱卿一个护身符,省的某些人狗急跳墙诬陷柳爱卿。”
朱由校意有所指,柳安倒是听明白了,不光是东林党,连将来信王会对自己发难也在他的考虑之中,有了这副墨宝,信王殿下再想动自己就得掂量掂量了,至少朱由校在位期间,自己定是安然无恙。
怀揣着那副墨宝,柳安出了宫,叫上洪峰和孙德胜两人迫不及待的就找了一家铺子将其装裱起来,那掌柜的看到墨宝上大明受命之宝六个字,吓得两腿不住的打颤,面无血色,结结巴巴的一口一个大人,用上了店里最昂贵的木材,最后连银子都没收,毕恭毕敬的将柳安三人送了出去。
掌柜的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他从来没见过哪位大臣能得到如此恩荣,换句话说,这副墨宝装在哪里,哪里就是禁区。
回到客栈,柳安直接招呼达骞和仔麻将匾额按了上去,之前的鸿丰客栈也改成了柳家食肆。
只不过有没有人敢进来吃饭住店就是两码事了。
杨来一看到那副墨宝,顿时眼睛一亮:“柳先生,这个匾额是”
“陛下赏的。”
“哎呀!太好了,有了陛下的这副墨宝,咱们的大事也就容易的多了!”
柳安一怔:“什么大事?”
“比武大会啊!”
“有了这副墨宝,咱们就是把比武台设在客栈前都没人敢说个不字,正好我这两天写成了英雄帖,今天下午就派人发出去!”
杨来急急忙忙的就溜没了影,找人发英雄帖去了。
柳安得了陛下钦赐墨宝的消息,眨眼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府邸之中,刘一憬呆滞地听着面前下人的汇报,茫然问道:“陛下盖的是玉玺?”
“千真万确,此乃小人亲眼所见,那柳家食肆上写的正是大明受命之宝。”
砰!
刘一憬慌忙起身,不小心磕在桌角上,疼的直咧嘴:“陛下怎能如此不按祖宗规矩,怎能如此啊!快备车,老夫要面圣!”
匆忙赶到宫门前,发现那里已经站着许多人。
清一色的言官,绝大部分都是东林党。
见刘一憬来了,方从哲韩爌叶向高三人上前,神色与他一般无二,具都焦虑无比。
“徳渊,你也是为了陛下墨宝而来?”
刘一憬点点头:“你们也都知道了?”
方从哲苦笑道:“这大街小巷都传开了,我们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你说陛下怎么就盖了大印,这有违祖制啊!”
“陛下年纪尚轻,对这些规矩多有不懂,咱们过会儿直言相劝,定可让陛下收回成命!”
“好,就依徳渊所言。”
很快,一众大臣就跟着内监来到了乾清宫,朱由校见乌泱乌泱来了这么多大臣,每一个都堪称朝中老人,不敢怠慢,坐直了身子问道:“众爱卿这么晚了求见,所为何事?”
刘一憬迈前一步,行礼道:“陛下,臣等听闻陛下今日赐了一副墨宝,可有此事?”
“不错,朕确实赏了柳爱卿一副墨宝。”
“盖的可是玉玺?”
朱由校点头:“正是玉玺。”
“陛下!”刘一憬梗着脖子高声叫道:“您怎可将玉玺用在此等地方,玉玺乃是一国之印,非陛下一人之印,所代表的也是整个朝堂,您怎可擅作主张将玉玺盖在墨宝之上?!”
朱由校深吸了口气,眉宇间隐有怒色:“朕为皇帝,一国之君,玉玺也是太祖相传,怎么不能用了?!”
刘一憬丝毫不落气势,叫道:“陛下!国非一人之国,君非一人之君,老臣受先帝托孤,奉旨教导陛下,陛下平日里荒废朝政也就算了,老臣们还有一口气能帮陛下,可您不能任人唯贤,将玉玺当作儿戏,擅自封赏,陛下您这般置我们这些老臣于何处?”
“你!!!”朱由校气的脸色发青,指着阶下的大臣说道:“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请陛下收回成命,以正视听!”
所有人跟着刘一憬一同跪下,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以正视听!”
魏忠贤这时候站了出来,叫道:“大胆!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方从哲此时大喝道:“魏忠贤!你这个奸贼,蛊惑陛下嬉戏玩闹,倒行逆施,身为司礼监秉笔不报圣恩,反而蒙蔽圣上,祸乱朝纲,大兴诏狱,排除异己,你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天下百姓?!”
魏忠贤气的面红耳赤,论打口水仗一百个他也不是这些文人的对手,只能一直叫着:“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刘一憬等人也早就看出来了,柳安根本与他们不是一条心,所以才会当得知柳安如此蒙朱由校喜爱时惊怒无比,若是对此视而不见,假以时日又是一个魏忠贤,故才有了眼下逼宫的一幕。
杨涟犹豫了一下,暗叹口气,对黑着脸不说话的朱由校束手道:“陛下,老臣等人对您忠心耿耿,希望您做个明君啊!”
朱由校咬着牙:“怎么,朕不是明君吗?!”
“明君应知人善任,贤明俭朴,精明强干,锐意求治,勤卷好学,而不是终日在宫中行那木匠之事,任阉人蒙蔽视听,您是一国之君,岂能自甘堕落?陛下,听臣等一言吧,忠言逆耳啊!!”
朱由校脸色苍白,嘴唇嗔喏着有些乱了阵脚,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想不到一副小小的墨宝竟能引来如此强烈的反弹。
刘一憬等人也不是善茬,要是单论这副墨宝还不至于如此,只不过粮仓亏空在先,他们须得抓住机会逼朱由校罢免魏忠贤,这样才能有回旋的余地,就算事情败露,没有了魏忠贤这个爪牙,仅凭朱由校一人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说到底,还是借机发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