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承我呕”
宋应星话刚说到一半儿,忽觉胸腹间胃海翻涌,一股辛辣之气陡然窜上,当即便老脸拧起,将头一歪扶着墙哇哇吐了起来。
徐江容几人见状皆洪然大笑,戏道:“应星兄弟你这酒量虽海,可后劲不行啊!哈哈哈!”
说罢徐江容指着李蓉李芳两姐妹喝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去扶两位兄弟回院歇息?!我两位兄弟掉根头发老子打不死你们!”
徐江容凶狠狠的骂了一句,李蓉李芳二人却是面色苍白不敢忤逆,急忙上前架起宋应星宋应升两人。
“让开,不用你扶!”宋应星对李蓉李芳两姐妹观感并不好,甚至隐有厌恶,见李蓉上来搀扶自己,挥手间就要将她推开,可李蓉却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露出哀求之色。
“老,老爷,让奴,奴婢扶您回去吧”
宋应星见李蓉不停小心打量徐江容的脸色,似乎怕极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并未再将她推开,任她搀扶着走出了院子。
温香满怀,宋应星也不是圣人,也会有七情六欲,也会心猿意马,可他终不跟那已经起了色相的宋应升一般,缓缓将手从李蓉怀中抽出,踹了正带着酒意要耍流氓的宋应升一脚。
“你干嘛?!你不是有一个吗?!莫非你要这个?”
好端端被人踹一脚,只要不是有问题谁心里也会不舒服,宋应升自然也不例外,转过头都骂了一句,可当看见宋应星失望又痛心的目光时也不说话了,默默地将李芳推到一边。
宋应星见状面色稍缓,望向低着头的李蓉李芳两姐妹,说道:“你们两个,从哪儿来的,明天就回哪儿去,到时候如果徐郎中问起来,你们就说我兄弟二人不需要人照顾,是我让你们回来的,知道了吗?”
原本宋应星以为李蓉李芳两姐妹会默默同意,可没想到话音刚落,她们二人脸色便“唰”地一下苍白如纸,紧接着便跪倒在宋应星身前,用近乎央求的语气颤抖着说道:“不,不要啊老爷,是我们两个做的哪里不好吗,您说,我,我们改,我们一定改啊,您千万不要赶我们走,若是我们回去了,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啊!”
宋应星眉头紧皱:“这是那徐江容的意思?”
李蓉连忙跪着向前蠕动几步,抓着宋应星的衣裳下摆点头道:“是是他徐大人告诉我们,若我们不能讨二位老爷欢心留在甲九院,就要把我们卖往青楼赚几个银子回来老爷您行行好,千万别赶我们走我们姐妹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做!”
青楼是什么地方不必说也都清楚,进去了,要么生不如死,要么名冠天下,可显然,这两姐妹只略有姿色,没有那种潜力。
李芳跪在一旁身体颤抖着不敢说话,宋应星书是读了不少,可也不曾经过如此棘手的场面,如果将李蓉李芳两姐妹留在院中,说不得会将柳先生的事情泄露出去,亦或者和宋应升勾勾搭搭坏了门风,不论这哪一个,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若就将他们这么赶回去,也不附和宋应星心中的道义,见死不救岂是男子汉所为?再反观李蓉李芳二人神情不似作伪,宋应星一下子便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纠结之中。
见宋应星不说话,李蓉也是急了,抓住身上的衣衫扯下,凛凛寒冬中露出半抹香肩,再次哀求道:“老爷”
宋应星面色一变,顿时大怒道:“胡闹!赶紧穿上!”
“你们可知我为什么不愿留你们在身边吗?!就是怕你们乱我兄长心智!害了我家门风!”
李荣一听,便知道宋应星不是那种衣冠禽兽之流,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裳,忘了那正犹豫不敢言的宋应升一眼,惨笑道:“世人皆道女子贫贱,生来做不得大事,唯有一身皮肉饲之胡狼,我,我们姐妹在家族罹难之前也是大家闺秀,原以为能嫁个如意郎君,无忧无愁的侍夫育子奉双亲,可现在”
李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嗓音渐渐变得沉哑:“竟沦落到卖弄皮肉,只求活命的地步,亏我们还自迷双眼,想与风尘女子的不同,如今一看,也不过是圩堤之分尔”
“是我们自比清高,痴心妄想的想要攀龙附凤,两位老爷乃是文曲星下凡,又得以拜入柳先生门下,自不会瞧得起我们姐妹,既是老爷所命,但无不辞,明日,我便带妹妹离开甲九院”
说完,李蓉又对着宋应星拜了一拜,宋应升在一旁听得泪襟连连,恨不得立时同意下来,倒是宋应星似笑非笑的盯着李蓉的背影,蹲下了身子。
“莫要卖弄可怜,你们倒是灵巧,还会以退为进想要博取我们兄弟的同情,站在你们面前的若是我哥哥,恐怕早就同意下来了,但可惜”
李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蓦地抬首凝望着宋应星,半响后,李蓉才微笑道:“怪不得柳先生会收老爷为记名弟子,有道是天下英雄万中无一,老爷,便是万万中选一的枭雄,是奴婢手段浅显,甘拜下风。”
说完也不待宋应星回答便牵着妹妹李芳起身直走,看方向是要回甲二院了。
“喂!”
“老爷还有事吗?”李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
“方才你们说回去后那徐江容会把你们卖到青楼,是真是假?”
李蓉身体颤了颤,依旧没有回首,只是声音有些轻微:“方才所说,句句属实。”
说罢,便继续牵着李芳的手向前走去。
“我院中缺两个洗衣烧饭,煮茶研磨的侍女,二位可有兴趣?”
李蓉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子,已是两眼哭的通红,可见到宋应星那蹩脚扭捏的样子,破涕为笑道:“是我看错了,老爷你不是枭雄,是英雄。”
两人站到宋应星宋应升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和晌午初见相比,此刻更显真诚。
“奴婢李蓉李芳见过两位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