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厉,如利刃般割在裸露的肌肤之上,传来阵阵刺痛之感,灶房中李芳的抽泣声起起伏伏,如同战鼓,每一声都重重的敲击在宋应星的胸膛之上。
“好了,哭什么哭,姐姐先将你安排妥当了再考虑自己,别哭了,快,羹汤熬好了,你给大老爷送过去”
宋应星猛地回过神来,跑也似的冲回了房间,灶房的门打开,李蓉李芳前后脚走出,手中皆都端着一个瓷碗,李芳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咦,姐姐,这里怎么有个灯笼,是你放的吗?”
李芳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宋应星遗落在侧的灯笼。
李蓉眉头皱起,若有所思的分别望向宋应星两人的房间,点头笑道:“是啊,是姐姐放的,不用管,姐姐过会儿再收了,你先去给大老爷送羹汤吧,注意安全。”
“姐姐你才是,大老爷他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倒是二老爷,不知道肚子再想什么呢!”李芳嘟着嘴佯装不悦的辩解道。
李蓉只笑了笑没说话,宋应升是什么人她自然清楚不过,在她眼中,宋应星这个弟弟要比宋应升危险的多,若是让李芳去给宋应星送羹汤,说不得被人囫囵吞了都还不知道呢。
咚咚!
“谁啊。”
“是我,老爷,奴婢做了碗羹汤给您解酒”
吱呀!
宋应星打开房门,看着面前那个笑意盈盈,手指节都冻的通红的身影,叹了口气侧开身子:“进来吧。”
李蓉也不畏缩,挺了挺胸便跨进房中,将瓷碗放到桌上转身关上房门,含笑道:“这是奴婢用老姜红糖葛根熬煮成的解酒汤,您趁热。”
“嗯。”宋应星装模作样的捧着本诗书,随手端起瓷碗就饮了一口,目不转睛的一本正经。
李蓉也不客气,坐到桌子的另一侧,好奇打量着正色庄容的宋应星,忽然捂住嘴笑道:“呵呵老爷您真是厉害,看春图都能看的这么不苟言笑奴婢实在是佩服。”
宋应星一愣,这才认真的望了望手中的画册,见上面画着些不可言传之物,翻过来一看,封面上正写着:春宵秘戏图。
“玛德!”纵使宋应星有再好的养气功夫,此刻也不免破功,只见他脸色难看的将那春宵秘戏图扔到一边,有些愤慨的骂道:“那徐江容给我房里放的都是什么书!”
“徐大人可是巴不得老爷您碰我呢。”李蓉倒也不臊的慌,起身捡起那本春宵秘戏图,将上面的灰尘拂去放回原位。
宋应星边喝羹汤边翻了个白眼:“我可有妻子了。”
李蓉摇头失笑道:“那您夫人一定很幸福。”
“她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我很幸福是真的,在家的时候她为我缝制衣服,洗衣做饭,天冷递衣酷暑送风,若没有她,我这个四肢不勤的书生还真不知该怎么起居。”说起妻子,宋应星脸上都带起了笑容。
李蓉见状心中微微一酸,深瞧了回忆不止的宋应星一眼,瘪嘴道:“但老爷您那喜欢偷听的习惯可不好。”
“噗!咳,咳咳!你说什么,我怎么就有偷听的习惯了”宋应星猝不及防的一惊,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
李蓉上前帮宋应星轻轻抚着后背,微笑道:“那灯笼,老爷你可忘记拿回去了”
“灯笼,什么灯笼?”宋应星还想装傻,因为他确定李蓉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谁料到李蓉指了指大门附近少了一个的灯笼:“那个灯笼还是奴婢亲自挂上去的,跟那草垛上的可是一模一样呢。”
“咳咳,嗯,好了。”宋应星见瞒不下去了,干脆不再辩解,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那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绝不是有意偷听。”
“好,老爷说什么,奴婢自然是信什么”
李蓉将身体微微倾伏在宋应星的背上,脑袋贴到宋应星的耳侧,红唇轻启间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响起,害的宋应星身体一震,腾冉而起,转身怒道:“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再卖弄风情?!”
“奴婢万死”李蓉赶忙屈身拜下,小心打量着宋应星的脸色。
“不要再有下次!你们只需做分内之事便可,莫要僭越。”
“是。”
宋应星轻轻哼了一声,坐到了离李蓉更远的地方,那碗喝了一半的羹汤倒是没落下,顺手拿走了。
“你就莫要自称奴婢了,我听不惯。”
李蓉愣了愣,茫然道:“那我叫什么?”
“我怎晓得?你自己拿个主意罢!莫是除大名外没甚称呼了么!”
宋应星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他可没有给丫鬟起名字的习惯。
李蓉颔首想了想,笑道:“自幼我娘亲便叫我顺娘,老爷若不嫌弃,便也这么称呼奴婢吧。”
“好,那你自称顺娘便是。”
宋应星淡淡点了点头,叫什么他到没在意。
喝完了羹汤,李蓉接了瓷碗便要出去,宋应星开口喊住她道:“顺娘,徐江容到底是如何跟你说的?你且说来,我也好帮你。”
“啊?”李蓉闻言长大了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宋应星只当她是惧怕徐江容的威严,板着脸说道:“你要明白,他徐江容区区一个工部郎中,正五品的官,怎么能跟柳先生比?柳先生随便说他一句不是,第二天他就要被抓紧诏狱问罪的!若你是个聪明的,就说出他徐江容派你来要做什么。”
“这有甚不好说的,老爷想听,顺娘但说便是。”李蓉捂嘴轻笑,站在门口说道:“徐大人派顺娘来,一是为了探明老爷您和柳先生的关系,二是查探老爷您来王恭厂的目的,同时若确认您和柳先生关系甚笃,便要拉拢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老爷您服侍的开开心心的。”
李蓉所说,跟宋应星所猜的倒是差不多,他平白无故的来到王恭厂,是个人都会起疑心,让他不解的倒不是这个事情。
“你这样做,那徐江容给了你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