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站起身子,冷厉道:“好,既然能猜到他们用的是什么法子瞒天过海,那东厂也没有理由再推脱了,魏伴伴,有蝼蚁妄图噬大明根骨,你执掌东厂锦衣卫,朝堂上下一心,绝无人会阻拦你,这山西的事情,朕可全托付给你了。”
魏忠贤闻言不禁动容,身子伏的更低:“老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然而就在朱由校动员完毕的时候,柳安不合时宜的站了出来:“陛下,此事恐还需从长计议。”
朱由校皱紧了眉头:“还从长计议?那山西等地的贼人私铸精铁,贩卖粮食往后金,妄图蚕食大明边关将士的性命啊!!晚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精铁粮食会被运出关外,眼下即将寒冬,若是能在年关前将他们一网打尽,说不定能极大的动摇后金的军心,这样辽东边关也可安稳了,更何况大明厂卫百万,遍布天下,大街小巷中的小贩商人都有可能是朝廷眼线,此等实力,何需再等?”
魏忠贤也是一脸不解的望着柳安,这事情是他提出来的,怎么到现在又开始退缩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陛下,那山西等地的贼人既然能偷运粮铁于关外,说明他们定是跟边关将领、山西各州城的官员相互勾结,若陛下您派厂卫的番子缇骑们大张旗鼓的去追查,定会惹得极为强烈的反弹,毕竟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们见事不妙岂会坐以待毙?山西靠近边关,他们可进可退,若朝廷逼的太紧,他们恐生反意啊!陛下!”
柳安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们敢?!”
朱由校拍案而起,两眼瞪的跟铜铃那般大,语气里带着杀意,可转念一想,他们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都敢卖国资敌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大同关外便是蒙古各部,他们只需向北出关即可投奔蒙古或者后金,同时他们还有着咱们边防将士们的分布图,若真被他们出了关,后果不堪设想。”
朱由校此刻也冷静了几分,发呆了好半晌后问道:“那依先生看,咱们现在该如何应对,莫非让他们逍遥法外不成吗?”
“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谋小利,越是此等紧咬关头,咱们越不能自乱阵脚,眼下西南战事吃紧,辽东的鞑子们也是虎视眈眈,江南等地看似安稳,实则危机四伏,再逢陕西大旱,朝廷还需拨粮赈灾,这时候山西,不能乱!”
“若山西一乱,有些将领起兵造反或者投靠鞑子,将边关打开放鞑子们进来,鞑子们又多快马,大军疾行下,不出半月便可直逼京师,届时,京师危矣啊!”
柳安所说的事情,在几年后真实的发生了,当时皇太极率大军沿西辽河而上,从西喇木伦河及老哈河流域转滦河南下,破长城河北龙井关、大安口、洪山口、攻克遵化、三河、顺义、通州,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兵临京师城下,谁也没想到。
而如果大同关开,进军路线则一路平坦,不过山路,只需不到半月。
若真到了那时,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朱由校似乎有些被柳安的话吓到了,神色惊异不定,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但放他们逍遥法外终究不是办法,这样下去边关的将士们怎么办?岂能坐看山虎日日壮大?”
柳安想了想,拱手道:“陛下,虽然此事看似危急,实则还有回旋的余地,山西等地的官员商贾并不知道朝廷已经盯上了他们,现在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人知晓,只要咱们不说,旁人定不会知道,现在陛下可先铸铁甲,训练一只精兵出来,将他们武装到牙齿,待明年开春化雪之时,先让其支援川贵,平了内乱。”
“后兵分两路,一路借道大同,以过路为由下了大同边关将领的军权,清缴贼子,然后过蒙古突袭鞑子侧翼,再命辽东的将士们里应外合,修封国书给高丽王,让他们派兵协助大明将士自右翼进攻,成三面合围之势,届时,鞑子们就算再勇猛,也抵挡不住明军的攻势。”
“到时候他们不会与我军交锋,因鞑子多是骑兵,来去自如,定会后撤,届时,第二路精兵乘船北上,奇兵天降奴儿干,因奴儿干靠大河,船只可入,大军以船只火器轰之,一日便可攻下奴儿干,再沿莽哥河南下,三日内便可抵达鞑子身后,到时候让将士们沿河将船一字排开,以铁锹于地面挖出小坑,上铺杂草,被四面合围鞑子们没有办法,肯定要硬冲我军北线,马儿踏入陷阱,则冲锋之势大溃,我军再以火器攻之将其逼退,等后面三军压上,是为老瓮,可将其一举歼灭。”
魏忠贤和朱由校两人都听傻了,他们是第一次见柳安说如何排兵布阵,听起来好像很厉害,步步为营,先安内再攘外,四面合围一举歼灭,十分振奋人心,只不过,他们两个不懂啊!
权谋诡计还好,魏忠贤还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略有心得,但对这军事,他怕是连阵仗都不清楚,朱由校就更不必提了,比起魏忠贤也好不到哪儿去,小时侯读书净打盹,又不经战阵,哪里懂打仗?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们听得热血沸腾,总结出来就两句话:练兵佩甲,让柳安带兵就赢了。
柳安说了洋洋洒洒一大串,口干舌燥的拿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就看到目瞪口呆的朱由校忽然一拍桌子,叫道:“好!原来先生早已运筹帷幄,有了对策,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如果按先生方才的计划,多久可平定四方,振兴大明?”
“这个陛下恕罪,臣也不清楚,川贵的军情臣不知晓,如果派兵过去不知需要多少时日,再行山西,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恐怕,最少也要以年计。”
柳安此事完全不知道,朱由校已经在打算让他着手负责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