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来,你是支持福王了?”
朱由校没来由地发出一声冷笑,惊的魏忠贤一个哆嗦,有些惊惶地喊道:“臣,臣冤枉啊!臣一直对陛下您都是忠心耿耿,何谈支持福王一说啊!臣是想着如果陛下您同意了福王的请求,对陛下您的好处会更大啊!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
朱由校不过是吓唬吓唬魏忠贤罢了,对魏忠贤的忠心,他是并不怀疑的,若是怀疑他的忠心,朱由校也不会用他。
但对他支持福王进京的决断,朱由校感到不喜,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人家也算是在恰当的时机提了个合适的要求,自己也不好拒绝。
“嗯魏伴伴,你代为执笔,为朕写一封家书回去,就说朕同意让福恭王进京了,不过入京期间,只准他在宫中走动,不允许他私自出宫,若是能接受这一点,便让他自行进京吧。”
魏忠贤连忙拜下,“遵命。”
朱由校哪里知道,福王入京之事,不知从哪儿走漏了风声,短短几个时辰间便传到了后宫之中。
而现在的后宫之主,自然是皇后张嫣,她与客氏各掌半壁,年纪虽小,气势威严风度却丝毫不落下风,经常惹得客氏愤怒不已却又不敢拿她怎么样。
毕竟张嫣是皇后,深得朱由校喜爱,客氏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她自是晓得如果想长久,这张嫣是惹不得的。
但不论对张嫣还是客氏来说,这郑贵妃都是敌人。
自从朱由校同意福王入京的消息传出,乳母客氏第一个坐不住了,起身便吆三喝四地起驾来到了宫后苑,平素这种地方她是不会来的,若是在盛夏花开的季节还可,这般寒冷的天气,让她跑到这光秃秃的院子里吹风,她是绝对不干的,但今天是有事而来。
“呀,阿母您怎地来了?”
朱由校扔掉手中铁锯,将手在袍子上擦了擦,赶忙迎了上来。
客氏身穿黄纹鸾凤披红坎肩,着大紫金贵妃服,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插满了珠簪,略显苍老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当年的清丽,当年定是个名扬百里的美人,唯一可惜的便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透露着一股不可言明的傲气和锐利。客氏的排场更是极大,动辄有十数个丫鬟奴婢侍奉,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旁,就连外袍都得三四个人一同抬着,只见用眉笔画成的柳沿上微微挑起,嘴角轻扬,“二郎,阿母房中刚刚做好了一碗暖身子的羹汤,乃是用红枣莲子熬煮粘稠,阿母尝了尝,味道甚是甜美,这便想着来拿些给二郎你喝。”
因客氏膝下还有一子,故她习惯唤朱由校为二郎,也是在变相的拉近她大子和朱由校的关系,久而久之,朱由校便也熟悉了这个称呼。
“还是阿母疼我。”
在客氏面前,朱由校始终都像个尚未长大的孩子,此刻他腼腆地笑了笑,结果客氏手中的瓷碗,坐到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
朱由校是和自己奶水长大的,更是自己一手带大,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客氏也是对他极为疼爱,平素里有什么好东西从忘不了他,有什么好玩的更是第一时间叫上他,可以说,在朱由校的童年里,与他最为亲近的便是这客氏。
只可惜客氏被权柄迷住了双眼,变成了心狠手辣的妇人,只顾追求名势权柄,躬身算计,盘算着自己如何才能统御后宫,成为太后,但她对朱由校却是没的说,不论在外人面前如何,在朱由校面前她还是一如既往。
这也是为什么朱由校十分挂念客氏的原因。
而那东李,名义上是自己的养母,实际上对自己并没有多好,更是在他小时候花言巧语想要蒙骗他,让他以为当年她不小心将他的生母打死是场意外,到了明光宗朱常洛驾崩之后,更是盘算着挟持自己来个垂帘听政,当时朱由校年纪小,没有办法反抗,待到登基之后朱由校深深感受到了没有权利的后果,所以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到了现在可不一样了。
在朱由校的扶持下,魏忠贤已经将东厂锦衣卫全部收入瓮中,更是借机除掉了东林党,朝堂之上罕见的内外如一,正是朱由校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
所以即使他对客氏的所作所为有些听闻,他也并不打算做些什么,魏忠贤和客氏成为对食还是他促成的,就是想让他们两人互相牵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处罚客氏便是处罚魏忠贤,反之亦然。
客氏远不清楚,在她看来永远也长不大的朱由校已经有了如此深沉的心机,将他身边的一切都算了进去,就是与之朝夕相处的客氏也没能瞧出端倪。
待朱由校喝的差不多了,客氏结果身旁内监递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将其奉给朱由校,说道:“对了,阿母听说,二郎你想让福王进京访亲?”
对客氏有所问,朱由校早有预料,也不避讳什么,坦然的点头说道:“是也不是,不是朕让福王进京,而是福王写了封家书给朕,请求入京探望,朕碍于情面,不好加以阻拦。”
客氏在看过福王的书信后,稍微沉吟了一下,忽然道:“二郎,这福王恐怕是狼子野心,贼心不死,平白无故他突然无故访亲,他母亲久居深宫,以往怎么没见他来看望过?这其中恐怕有诈,你要小心呐!”
朱由校摆了摆手,含笑道:“阿母所言,朕自是晓得,当初福王一系做出过什么事情,朕都了解,肯定不会让那段日子的事情重复的,阿母你就放心吧。”
客氏还是有些担忧,“不如二郎你下个旨意,将那郑后送到洛阳,这样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入京了不是?”
“阿母此话说的可错了,当初父皇登基,没有将郑后送往洛阳,就是怕福王他做出什么事情,只要郑后一日在宫中,就不怕福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