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上网看新闻的时候注意到我们市里出了好几起命案,死者或是被砍去头颅,或是被利器穿透身体,或是被挑出肠子和心脏,死相极惨,现在弄得人心惶惶,虽然警方已介入调查,但已经好几天了都毫无进展。于是坊间逐渐传出了一个恐怖的传闻:在市西郊有一个老监狱,是抗战时期日本人设立的,他们在那里挖了一个万人坑,杀死被俘的盟国士兵和地下抵抗组织,日本人战败之际坑杀了全部俘虏,他们的少佐拒绝投降率残部撤到山里继续和军队打游击,最后全死了,现在是他们的魂魄继续出来作恶,想实现生前未完成的愿望。虽然官方媒体声称警方从目前的线索推断这只是几起连环杀人案,并非鬼魂作祟,并希望广大市民群众不要听信谣言,在市郊的居民这段时间里晚上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发生意外。
民众对于官方媒体的这个解释自然不会满意,还有人声称他看到了那些死去的日本兵,在大街上行走的样子,还拍了视频发到了网上,后来,官方媒体出面辟谣并说传视频的人已被抓获,希望广大网友引以为戒,遵循法规规范,不要发布无实据的视频,传播谣言,制造恐慌。
下午,我刚回到家,章彬就过来了,他一脸倦容,我估计他已经是被连环凶杀案弄得疲惫不堪了吧。他现在被调到专案组了。专门负责此案,他一进门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沙发哪里坐着,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给他,他说声谢谢,接过可乐,三口两口便把可乐喝完了,估计又在外面跑了一下午没顾上喝水了吧。我这么想着,章彬喝完可乐就开始和我大倒苦水
“你说,这案子叫我怎么查?没目击者,杀人手法又不一样,感觉死者是随当时的心情选择杀人手法的,毫无规律可言。我们是警察,不是道士神仙,总不能真信了那些造谣的人的话吧。就算我信,报告怎么写,要是一五一十地写是鬼干的,上头得把我骂个半死。现在专案组几个人一点头绪都没有,组里一个小姑娘就住在那边,,她也信了是鬼魂作祟,怕的不得了,其他几个组员也说半夜看到了一小队日本人扛着枪在大街上走着,还拍了视频,不过第二天这哥们就发高烧送医院去了。就昨晚又死了三个人,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上头已是暴跳如雷,责令我们下了军令状,七天内再不破案,就把身上的警服脱下来卷铺盖走人,回家抱老婆孩子把。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老是碰上这种事呢?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再帮兄弟一把吧。”
“别什么事就找我啊,我又不是神仙,我是研究降头的,对抓鬼一窍不通,这事我也没办法啊,再说你还是警察呢,你们警察都没办法,我又能怎样?至于报告,你就在上面实话实说呗,你编个谎言显然瞒不了多长时间,以后要是出问题上面的就要拿你开刀啦。现在老百姓都不笨,你们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是糊弄不了的。”我看了看旁边的老姐,她正抱着珊珊在听我们说话,她带着笑意,似乎对我的观点很赞同。
“你真的帮不了?不会吧,我要是在报告上面写是日本人的鬼魂作祟,估计我真得把我这身警服脱下来回家抱老婆孩子去了。要是真没办法,就算了吧,唉,真是倒霉透顶了。”章彬见我无法帮他,非常失落地离开了我家。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忍,但是我们目前对日军鬼魂害人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清楚他们的的底细,章彬又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从日本人身上查起,如果对那帮鬼魂不了解就帮助他,让我们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显然是不明智的举动,即使再同情他,也不能擅自出手。
第二天中午,我在新闻里看到一个大新闻:日军鬼魂竟然袭击了西郊附近的卫生所,里面的人被屠杀殆尽,无一生还,都是被刺刀捅进了身体里。这是今天凌晨六点路过的路人发现的,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样再让这帮日本人杀下去绝对要出大乱子。万一他们一直杀过来,我和老姐珊珊还可以自保,但小薰,她这几天一直都很忙,要加班加到很晚才能回来。我怕她一个人会……..我不敢再想,我觉得还是必须得查一下了。
晚上,小薰又要加班,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自己去她公司去接她,我晚上吃过了晚饭就去了,一直待到九点半才和小薰一起出门,小薰还没吃晚饭,于是我们在附近餐馆吃了一点,吃过饭我和她边走边聊,突然附近拐角那边传出整齐的脚步声,并伴随着苍老的日语歌声,我赶紧拉着小薰掉头往回走,迅速找到一个巷子躲了起来,伸出头探查着外面的情况,他们的步伐整齐有序,声音也有些大,我们和他隔着有近百米依然能听到他们的歌声,我的日语虽然是个二把刀,不过好在我一直爱听各国的军歌,总算听清楚他们在唱什么:
“领章的颜色是盛放的樱花,
强劲的风将花朵吹响吉野,
若是生为大和男儿,
就将生命奉献到散兵线上来……”
这是日本人的军歌,《步兵的本领》,第一次发表于1911年。伴随着军歌,一个指挥官带和两列纵队的日本人走出来,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数了一下,带上指挥官,这队日本人有二十七人,差不多两个班的兵力了。指挥官带着他们独具特色的日本军官帽,他们都已是只剩骨架了,军服烂的和碎布没区别,但是穿戴整齐。他眼睛是红色的,从腰上拔出军刀,军刀发出红色的微光,军刀上还有斑斑血迹,周围有一丝绿色与黑色的邪煞怨愤之气萦绕在刀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这把刀之下,以至于这把刀的怨气与煞气竟如此之重。这时,那边的楼下走出几个人,我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那几个人四处张望,刚要看看是谁在唱歌,指挥官做了个手势,随即几个日本人便掏出匕首,和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把几个人全杀了,把他们每人捅了三刀,他们四处看看,非常警惕,从发现那几个人到全部杀死整个过程没有一分钟,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我看得一阵心惊。都说二战日本单兵心性残忍,今日真是看到了。我看他们走远了,赶紧带着小薰离开巷子,正当我们要走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伴随着日语的呵斥声,我拉着小薰就要跑,我旁边闪出几个士兵挡在我的面前,后面的士兵也赶过来了,我们被团团围住,为首的指挥官出来了,厉声问我
“站住,问你们,给我老实的回答,你们有见过一个叫林森的人吗?或是见过胸前或是臂章上有个雪绒花标志的人?”
“林森是谁?什么雪绒花?我可没听说过。”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小林军曹,你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是,大队长。”说完,几个日本兵便端着早已生锈的刺刀向我们刺过来,只得把小薰护在怀里,躲闪着他们,小薰却挣脱我的怀抱,与日军展开作战的架势,我背靠着她,对她说道;
“我帮你拖住,你找个机会冲出去,赶紧找老姐他们过来。”对面是二十多人,冲出去的可能性都极小,但必须要尽力冲出去。为首的军官说道;“迅速解决他们,不要恋战”说完,数十名士兵便一拥而上,我也抽出两把短刀,给了一把给小薰,虽然他们的刺刀装在枪上,看似没有机会,但是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和他们近身战,还是可以解决几个,冲破包围的。我们发现他们虽然快,但毕竟是尸体,还是比活人慢了一点,我们迅速贴过去,踹倒了几名士兵,他们的骨骼经过几十年的风化腐蚀就像是枯树枝,一摔就断,我和小薰夺过两把刺刀,和这十几名士兵打了起来。
正当我们搅在一起的时候,远处传来警笛的响声,日军军官脸色一变,拔出插在我身上的军刀,手一挥,说道;“什么声音?被发现了吗?不要管他们了,我们的目的是给中国人制造混乱和恐惧,在我们被消灭之前能杀多少是多少,今天已经处决了五个,明天他们便会因此产生更大的骚乱和恐慌,差不多了,我们回监狱,明天继续行动。”说完便带着那剩下的十几个腐烂地不成人形的部下迅速离开了这里。
警车在我这里停下,章彬和老姐走了出来,问我们有没有受伤,我和小薰都受了点轻伤,车子里,老姐说我们一直没回来,便赶紧打电话给章彬,我也把我们遇到的情景说了一遍。老姐说吴睿那边也有人被袭击了。所幸他们有个身怀异术的人否则就完了。
“他们有被那把佐官刀伤到的人吗?”
“佐官刀?他们确实说过在查看伤口的时候发现有弟子的伤口是刀伤,像是军官用的指挥刀。”
“救活了吗?”
“没有,他们那把刀上的邪气怨气太重,那个高人也无计可施,那个弟子第二天就死了。”我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后怕,还好那个少佐军官的骷髅一直没出手,要是被那把佐官刀伤到那就完了。
章彬看了看现场,把我喊到一边,对我说:“之前是我太固执了,我知道该怎么查了,你可以帮帮我嘛?再过两天就到了限期了,你真不会忍心看我把警服脱下来吧?虽然我知道我们警察对于这种事几乎没有实力解决,但我们还是想尽力解决掉它,不能让它们再害人了,否则我也对不起我这身警服和帽子上的警徽。”
“你是个好警察,冲你这句话,还有咱两个关系,我也要帮你们,现在我和小薰也被它们袭击了,也算是被牵扯进来了,我可不会白白地吃亏,相信老姐也会同意的,对吧,姐?”
“嗯,既然被欺负到头上来了,哪有善罢甘休的道理?我同意你帮他们,只是要小心点。”老姐在旁边说着。
我们回到家里,便开始准备,吴睿到我们这里来和我们联络,那边已经查到了关于那帮日本人的藏身之地,他们又回到了监狱里,吴睿他们打算偷袭,因为那把佐官刀实在厉害,正面打损失太大,赢面很低,所以打算明天白天等他们休息的时候,一举歼灭他们。
“我被袭击的时候,听他们说到一个词,叫雪绒花,还有一个叫林森的人。那帮日本人好像在找他。”
“你说的是他们啊,雪绒花是一个游击队的名字,我们在以前的文献里查到了,这个人是从德国军校留学回来的学生,名叫林森,曾在一个德国山地师部队里实习,后来回国,在德械师里服役,是团长,之后他的部队几乎拼光了,他撤退时带着残余的三十多人与大部队走散,之后来到我们市附近整编了一下,组成一支游击队,与日军打游击,因为留学德国,深受德国文化影响,加上他们本就是德械师部队,算是迷你版的德军,于是就把游击队命名为褐色雪绒花。但由于深入敌后,武器弹药和人员长期得不到补给,就不断袭击掉队或是小股日军获取武器弹药,最后实在是弹药奇缺,就冒险袭击监狱附近的兵站,想获取一些弹药,他们最后的十二人在那场战斗中战死八人,三人重伤被俘,最后全部被杀了,只有林森一人逃了出来,这支德系军队就彻底覆灭了。他们与日军周旋了五年,击杀的日军高达四百余人。”
“这么说现在这所监狱里的日本人就只有十几个人了?”
“是的,不过据最后一次来这里侦查的弟子说他们看到了日军枪杀战俘和平民的场景,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其中还有历次被击毙的日军鬼魂这样算起来日本军队的鬼魂也有近百人,毕竟他是少佐,统领的部下相当于一个营的兵力。”我听地有些发怵,几百多个个鬼魂,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准备停当,便联系好吴睿他们在监狱附近汇合,监狱在半山腰上,山脚下附近到处是杂草,我没注意脚下,结果被绊了一下,摔倒了,我正要骂,发现草丛里有根长长的东西,我赶紧喊他们过来,我们清理了一下附近的杂草和灌木,一具死人骨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戴着一顶生锈的德式钢盔,一杆标准的中正式步枪,脚上是当年国军军官的皮靴,身上的衣服已烂成碎布,不过他胸前的一个物件到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枚铜章,虽然已是锈的不成样子,不过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铜章上面的标志是雪绒花,这不是二战时德国著名的雪绒花山地部队吗?难不成这个死者就是林森,他身上的骨架多处碎裂,可能是他撤出来之后,无法救治失血过多而死。另外,文献里提到的德国山地部队指的就是这支部队?我也是曾经在军校待过,于是立正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们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和他们说我在军校里待过,当过兵,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把他的铜章别在我的野战服上。
不过这里的山路很是难走,我们爬到半山腰已是太阳下山了。我们来到监狱附近躲着观察监狱里的状况,这里的情形令我们大吃一惊,我们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七十多年前,一批日本士兵押着一批俘虏,来到万人坑,命令他们站好,一个士兵架好机枪,在一阵机枪扫射之后,俘虏全部摔进了坑里,就这样他们处决了两批人,
“下面那么多的日军,我们怎么打过去啊?”
“那是因为这里的磁场而导致的情况,你看到的只是影像,不是真的鬼魂,真正的鬼魂只有那十几个。”
我们迅速摸进了监狱,结果刚进去就和那帮日本兵碰了个正着,他们驱动着枯烂的骨架向我们扑来,我们七个人迎了过去,少佐见状也加入了战斗,这些部下挺好打的,没几下便全部被击倒在地,我们收拾完所有士兵,这时一阵惨叫把我们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一名弟子正在往后退,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是吴睿的人,他这次带了四个人,转眼之间就死了三个。我和章彬的同事赵应(章彬临时有事,便叫他的副手代替他参与此次行动。)见状赶紧过来帮忙,少佐持刀像那个弟子冲过去,吴睿赶紧跑过去,但为时已晚,军官一刀把那个弟子的人头劈了下来,那名弟子也倒了下去,身首异处。
他见我们冲过来,大吼了一声,便像我们冲过来,赵应躲闪不及,被军刀穿过了肚子,军刀在他的肚子里绞了一下,拔了出来,把他的肠子也带出来了,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肚子通了洞,血不断地流了出来,直挺挺地倒下了。我和吴睿都只有短刀,子弹也打完了,面对他的进攻我们根本无力招架,我们被他逼到了墙角处,我们不得不下狠心和他拼命,不然今晚怕时回不去了,这时一个年轻的鬼魂走了出来,对我们说;“快走吧,你们是打不过小笠原的,他是我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同学。当时关系就不好,这次也要来个了解了。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吧。”看来,他便是林森了,刚才应该是把灵魂附在了铜章上面了吧。
“这是灭魂匕,专杀鬼魂的,他的刀术很厉害,你行吗?”
“他的刀术是根据剑道来的,这我小时和家里的日本老师学过,所以也学会了。知道怎么对付他。你似乎挺喜欢我的铜章,那这就送给你了,记得好好保存起来。这是我最重要的,是我在德国军队实习时,我的长官赠给我的,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士兵。比他们德国士兵更优秀,可惜我不是德国人。”
他走上前去,用德语和那名军官说了些什么,虽然我懂一些德语,然而他们的语速太快,我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那名军官见林森只拿了短刀,放下军刀,也拿了一把匕首,随即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他们似乎平分秋色,最后我只看见林森把灭魂匕插入自己的身体了,而小笠原的骨架也再不动弹,可能是灭魂匕穿透了林森的魂魄,插入小笠原的身体里,导致两个人同归于尽了。
吴睿和我看到军刀依然被红色微光与黑色的怨气包裹,不敢擅自去拿,吴睿只得联系了师父,劳驾让他老人家亲自来一趟,过了数个小时,吴睿的师傅来了,带走了这把充满怨气与邪气的军刀。
我回到家,把这枚锈迹斑斑的铜章用一个小盒子收藏了起来,我躺在床上,看着这枚锈迹斑驳的印有雪绒花图案的铜章,想到那个只带三十余人残破人马,与日军周旋五年的林森,心里不免的感慨着,战斗至死,他可真算得上军人的楷模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又想起了那首熟悉的英文歌,我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的清楚的声音哼唱着: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Every m you greet me
(每天清晨欢迎我)
Small and white
(小而白)
d bright
(纯又美)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总很高兴遇见我)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雪似的花朵深情开放)
Bloom and grow forever
(愿永远鲜艳芬芳)
Edelweiss, edelweiss
(雪绒花雪绒花)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为我祖国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