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炎热的夏季终于过去,随着一场大雨,天气是一天凉比一天,聒噪的情绪也随着秋雨一扫而去。已经九月中旬,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野营的好时节。我们趁着假日来到附近的山里野营露宿。
我们乘车来到附近的山里玩,选了一个河滩附近高处的空旷地露宿,吴睿和他的女友一个帐篷,老姐小诗和我一个帐篷,令我有些惊讶的是吴睿带了两套渔具过来了,说是要吃烤鱼。于是我们分了一下任务,老姐和小诗去抓野货,吴睿和我钓鱼,他女友不喜欢钓鱼,就在旁边看着我们顺便兼顾看着营地,毕竟离河边不远,约一二百米的样子,肉眼就能看清营地的情况。
看着潺潺的河流,和对岸的山峰,坐在河边悠闲地钓着鱼,感觉颇有当年姜太公磻溪钓鱼的感觉。看着河岸,思绪又再次跳跃,让我想起一段古文;“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我去,我忘带鱼饵了。”吴睿的喊声打断我的思绪,他把鱼钩收回来,鱼钩上空空如也。
“你可以啊,鱼儿都不带,真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么?”
“吴睿,你们钓了几条鱼啊?”
“那个,一条都没有,但是别急啊,这需要时间的,是吧,小轩。”
“都一个多小时了还一条都没钓到?对了,你把鱼饵带过来了么?那你昨天似乎没有放进包裹啊?是不是忘带了,所以一条鱼都没钓到。”
“这不可能,我早上带了,只是带的比较少……”
“那总能钓到一条啊。不能一条都没有啊。”
”现在这鱼啊,都精得很,吃了鱼饵但不上钩。都进化了。是把,小轩,你给解释一下。”吴睿拽了拽我的衣服。求助似的看着我。
“嗯,这个根据进化论可以说得通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个现在钓鱼的多了,那些鱼为了生存自然也就变聪明了。还有,那个根据概率学,这个河水流域范围这么大,鱼经过我们这里只是一种概率,能钓鱼完全就是凭概率的。即使是那些钓鱼高手也只是选择那些鱼经常经过的水域,概率比别人更大而已。随意即使是一天都钓不到鱼也是很正常的。”
“哦,这样啊,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真穗疑惑地看着我,似信非信。总算把她唬住了。
天色晚了,直到回营地我们也没有钓到一条鱼,这当然了。毕竟没带鱼饵,能钓到才是奇事。回到营地,老姐她们已经架起篝火,开始烤野味了,是野兔。还有蛇。没多久烤肉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闻着香味,我们不住的流口水。加上作料,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我发现附近也有亮光,看来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们只有一顶帐篷看来也就两三个人。
树林里有响动,几只鸟从那边树上飞出,似乎受到了惊吓。那边的动物惊叫着,树林里一时间热闹起来,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啊,搞这么大的动静。继而又传来几声狼哞,把我吓了一愣,我来过几次,还问过这里的村民,从未听说过这边还有狼。
吃完兔子肉,还没有吃饱,小诗把带来的零食分给我们,吃过了晚饭,老姐提议去附近转转,但是我们都说累了想休息,老姐想了想,指着我。
“小诗陪我打野味转了一下午确实累了,吴睿和他女朋友还要亲密,你在河边钓了一下午的鱼,什么也没钓到,现在也没什么事,就陪我转转吧,一会就回来。”
“那个,姐,我肚子不舒服,想休息。”
“嗯?那你肚子不舒服摸胸干什么?”老姐问道。
“哎,好吧,陪你就陪你呗。”我见谎言被识破,沮丧地站了起来。
“姐,那我们先休息去了啊。”小诗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说道。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人在干什么。”老姐一手搭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的望远镜完全可以看到,没必要去那边吧。”我还想做一下努力,躺在帐篷里不好吗?真不想去啊。
“嗯?不想陪我去转转?我们姐弟俩很久没在一起散步了吧。好怀念小时候你缠着我要和我一起散步的时光呢。现在长大了反倒是不想陪我了?哎,你让我很伤心啊。”老姐哀怨的说着,我的肩膀一阵疼痛。
“姐,没那意思,你既然想转转,我陪你就是啦,好疼,放开我好吗。”我只得向她求饶。
“嗯。这才像我的好弟弟嘛。”老姐终于又恢复笑容。
顺着林间小道走了约摸十来分钟,前面就是那几个人的营地了,灯还亮着,地上还有一些动物的残骸,篝火没有燃尽,营地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刚才的人被野狼袭击了么?打开帐篷,并没有人,只是一些地铺和背包。不知道那些人跑哪儿去了。地上既没有狼的脚印也没有血迹,不像是被狼袭击了,那这里的狼哞又是怎么回事呢?那几个人该不会在营地附近听到狼嚎悄悄跑了吧?
既然没有找到人,我们便原路返回营地,树林里安静得出奇,我们打着手电一路走回去,直到营地也没有看到什么其他异常情况。吴睿他们还没有睡下,在附近张望这什么,神情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还没睡呢?”
“嗯,刚才我正要睡下,突然听到附近有响动,就赶紧出来看看,到现在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只听到树林里有声音。但是一直没出来,你们没回来,我不敢走的太远只好在这里守着。现在声音似乎朝着那边去了。”他指了指河滩那边。我们让吴睿原地守着,我和老姐去河滩那边搜一下。
来到河滩,月光照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今天是满月,这里残留着一股狐狸的气味,除此之外,还有狼的气味。但惟独不见河边白色沙滩上的动物脚印,只有人的,除了我们的脚印还多了两种脚印,应该是那边营地里的人的。我们沿着河滩一路搜寻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遂决定返回营地,加强戒备,等明天天一亮就迅速离开这里。
回到营地,那边依旧有亮光,我回到帐篷打开背包,回到外面,望远镜里,只见那边的帐篷有人影,有四个人。营地外躺着一只还没有吃完的羊,羊毛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身体残缺不全,羊腿没有了,身体没了一大半。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上还有一些没吃完的内脏。他们竟然是生吃的吗?再看帐篷里,其中一个人影站起来了,身材纤细,留着长发,应该是女的吧。头上有个类似狐狸耳朵的东西,后背还有尾巴。我这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难道是几个喜欢动漫角色扮演的年轻人过来游玩?
我们决定我和吴睿轮流守夜,一直熬到天亮就回家睡觉。那边的终于黑下来了。但是我们不能抱以轻心。夜晚的时间真的很难熬,山里夜晚也很冷,我们拿了件外衣披着,燃起篝火通过讲故事打发时间。坐在篝火旁,昏昏沉沉地,虽然竭力让自己清醒,但眼皮还是不听话的闭上了。
早上硬是被老姐摇醒了,去河边洗了一把脸,开始收拾东西回家,那边营地的帐篷已经不在了,他们走得比我们要早。顺着山路下山,我们依旧没有遇到他们。到了半山腰,几个人背着包裹走在前面,应该就是他们了。四个男的。大概二十来岁。个子都偏高,其中一个还有长发,昨晚我误把他当成女人了。他们长相也还好。我们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们也笑着回应我们。
“我们昨晚听到你们营地附近有狼的声音啊。”
“这个啊,不会是你们听错了吧,还有,这里一般都没有狼群活动的吧。”最左边的年轻人笑着说。眼睛看着他旁边的人。
“我昨晚在河边和小诗洗脚的时候还看到一个影子,好像一只狐狸,估计后来外面树林子里的动静就是狐狸弄的。好像狐狸就是从你们那边过来的。你们选的位置一点都不好,一会儿狼一会儿狐狸的。”
“是吗,我们那边还有狐狸经过?我怎么没发现啊?”最右边的人笑着说道。
“啊,我们要先回山下去了,再见哈。”右边第二个人说道。随后他们便一起下山去了。我们跟在后面,他们似乎提防着我们,尤其是我们说到昨晚的事情时,他们看起来很镇定,但是他们身边还残留着一些淡淡的血腥味。几个初中生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露宿,身上还有血腥味,他们身上的疑点更多了。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涌了过来,云墙瞬间塌掉,铺满了天空,天阴了,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山间也开始起雾了,因为风大,雾气很快弥漫山腰。天变暗了很多,能见度也很低,我们打起手电继续前行。
这里的一切似乎和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了,该不会是下雾迷路了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的雾气。一路往前走,路边有个破墓碑,坟包已经被破坏了,露出一些散乱的白骨。几只狸子在里面安了家。坟包旁倒下的白幡只剩下几条碎布片,显得异常诡异。林子里忽然传来鼓乐声,像农村里送葬的乐队奏的。这时候听到这种声音任谁都会头皮发麻。我们赶紧跑到一边找位置躲了起来。声音近了,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举着白幡,几个人抬着棺材,他们吹着丧乐,音乐听得很瘆人。他们的脸色苍白,与死人无异,拍成两排,算上抬棺材的,约摸二十来人。所幸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往前面去了。等他们走远,我们才从林子里出来继续往山下走。
我们又走了几步路,雨下大了,我们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前面是一间草屋,虽然很破,但是总比淋雨好。进了草屋,地上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像是斑点,我们没有心思再探究这里面的东西了。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等雨停。草屋只有两间房间,堂屋和卧室,木制家具散乱地摆放在四周,破旧残缺。屋子里都是些蜘蛛网。屋子里有哭声,女人的哭声。
“谁啊?出来。”老姐喊道。
没有回声,依旧是哭声。
“给我出来,装神弄鬼有意思么?”
“呜……”没有回话,远处破败的楼梯下有东西滚了出来,我们走过去,是一个坛子,声音从这附近发出来的。我们找了一遍,最后在一个草堆的盖住的坑里看到了一具白骨,骨盆上口呈桃形,盆腔狭窄,并且还有点深,呈漏斗状,骨盆下口狭小,趾骨联合狭长而高。是女人的白骨,个子不高,看起来是高中女孩子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哭声停了,破烂的衣服和附近的背包告诉了我们她的身份,我们在她的背包里找到了身份证。我们拍了张照片,把身份证带上,外面的雨停了,我们找了个地方用废弃的铁锹把女孩埋了起来便继续往山下赶路。前面路边有个破墓碑,坟包已经被破坏了,露出一些散乱的白骨。几只狸子在里面安了家。坟包旁倒下的白幡只剩下几条碎布片,我们好像来过这里,转了一大圈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大白天的也会遇上鬼打墙?我们又转了几圈依旧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已经过了半天时间,我们都有些慌了。雾气还没有散,再走下去还是会迷路,到不如休息一会等雾气散去再赶路。可谁知雨又下了起来,我们又只好回到刚才的破草屋里面躲雨。现在已经中午一点多了,我们带的食物所剩无几,大家分了一点,即使没填饱肚子也没有办法了。
吃过了饭,雾气也逐渐散去,天气又晴了,我们继续往山下赶,但是指南针却转个不停,似乎受到了影响,还好有太阳做参照物,我们顺着长满草丛的路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山下,这里和我们来的不是一个地方,是一个荒废的陵地,破败的石碑,被草覆盖的坟茔,远处的宝塔也显得老旧不堪。更要命的是这里距离主干道很远,根本不会有车子在这里经过。万幸我还记得主干道在哪儿。只得从这条小路往那边主干道走去。
走了约摸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主干道,等了约一个多小时,虽然离市区不远可是连一个出租车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客车了。天色已晚,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了。远处山脚有村子,灯还亮着,只能去那里住一晚了。
这里原来还有旅馆啊,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五个人,一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我们走过去把身份证递给他,说道。
“好的,房卡拿好,晚饭马上就好了。”他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又释然地笑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敲了几下键盘,把房卡递给我。
“谢谢。”太好了,这旅馆还管晚饭,这下可以解决肚子的问题了。我们拿好房卡来到房间,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吃晚饭,那边的桌子上坐了几个熟人,是我们上午在半山腰看到的那几个男人。他们在那里等着上菜,看到我们挥手向我们打了招呼。
“哈哈,又见面了啊。真是巧呢。”一个男人说。
我们走过去在他们附近桌子上,菜很快上来了,都是些家常菜,吴睿想喝点酒就要了一瓶酒,我眼神示意他给我倒一点,旁边的老姐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便讪笑着
“那个算了吧,我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不喝了,你找那边的兄弟们喝吧。”
“啊,不舒服啊,……我明白了。那就算了吧。”他看了老姐一眼,笑着说。
“哈哈,我们也好久没喝了,来来来,倒上。”那四个人嬉笑着把自己的杯子递上,吴睿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
“小姗姐,今晚让吴睿和小轩哥睡吧,我不想闻到他那股酒味。”
“让他洗个澡就行了啊。”
“你不知道他,一喝多就啰里啰嗦说个不停,烦死了。”
“那就别给他喝。”
“他可不像你们家小轩那样听你的话。我说的他根本听不下去。毕竟我年龄还比他小。”真穗看着那边喝酒的吴睿抱怨着。
“下次他再啰嗦,就用盆凉水浇他脸上,或者用卫生纸把他嘴堵住。我弟以前酒喝多了我就这么对付他的。很管用。”老姐笑着说道,我听得冷汗直冒,又记起来那次和朋友在外面玩酒喝多了回家被老姐用一盆凉水直接泼我脸上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那边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才几杯啊,不能喝还喝成这样。我把已经喝得快不行的吴睿架着回到房间,真穗跑到我们房间和老姐她们睡去了,我就只好拿着她给我的房卡来到吴睿他们房间。至于那四个东倒西歪的家伙就随他们吧。
我洗过澡,把衣服简单洗了一下,放到阳台晾干,帮吴睿擦了一下身子盖好被子,他嘴里嚷嚷着个不停,我按照老姐说的把他的嘴给堵上,然后走到另一边上床背靠着他睡觉了。半夜,几声狼哞和狐狸的叫声把我吵醒了,一遍又一遍的,是楼下传上来的,我不胜其烦,穿好衣服,下了楼,声音正是我们吃晚饭的餐厅里传出来的。我走过去,晚上我们吃饭那桌的旁边躺着几个身影,走过去,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这下看清楚了,一只狼,一只狐狸,一条狼狗,还有狈,他们像人一样躺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兴奋地嚎叫着,狼狗的手里还攥着喝完的酒瓶,醉醺醺的,狐狸指着它兴奋地嚷嚷着。狈一只手搭在狼的背上,像是一对好哥们。他们像是四个感情极好的挚友,在酒后互相取笑吐槽对方,在远处看着让人倍感温馨,当然,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我赶紧回到房间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睡下了。
早上,章彬酒醒了,我把昨天夜里看到的告诉章彬和老姐她们,除了老姐,他们都表示难以置信,说我是没睡醒出幻觉了。我也不好解释什么,那四个人都走了。那边的桌子也收拾干净了,我们交了房卡便匆匆离开这里。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店主正背着我们收拾吧台,他的外衣下露出了一截细细的尾巴,那是猴子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