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和章彬的关系,我是不想管的,章彬因为自己的案子脱不开身只得让我为他代劳了。当事人是章彬的堂叔,叫章叶林。前阵子搬过来的,正好是我隔壁的小区,离我家不远,三四分钟就能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他们的一楼总是冷嗖嗖的,感觉是进了冰箱里。家里半夜总是凉飕飕的,但是家里的空调是关着的,也没有问题。阳台和家里都结了一层冰霜,有时候晚上忘记收衣服,第二天衣服就冻硬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怀疑是闹鬼了。我决定先去看一下了解大致情况再说。
来到章叶林家里,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略胖的女人,是章叶林妻子,刘玉婷,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披着长直发,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是很年轻,皮肤保养的很好,乍一看还以为是二十多岁。长得也还不错。
“阿姨好。”我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快进来吧。你就是小彬的朋友吧,别客气哈,”女人很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热情地招呼我进去。我四下里看了一眼,装修挺好看,主色调是白色的,家具摆放整齐,地也打扫的很干净。都可以当镜子用。
我看着干净的板凳和沙发有些局促完全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打扫得这么好肯定花了很长时间吧。
“坐着啊,你想来点什么吗?”
“谢谢谢谢,不用了,来杯水就好。”
我很规矩地来到沙发前坐下。看了一眼阳台,并没有看到衣服。应该是被收起来了吧。
“嗯,谢谢,可以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吗?”我接过她递给我的茶,咂了一口,微笑着,尽量掩饰因为不适应茶的苦味给我带来的口感上的不适。
“我们是一个月前才搬来的,当时只是上楼图方便,因为有院子也可以放东西,我们家楼前面使社区服务中心,只有三四层高,还远,冬天晒衣服也不用愁。
搬来之后几天每天早上我们都发现栏杆和阳台地面上都结了一层冰,有时候晚上忘记收衣服,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衣服全被冻硬了。本来以为是哪个小孩子恶作剧,就摆了一台摄影机,但是第二天什么也看不到。后来报警,警察到现在也没给消息。我问了附近邻居,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什么小孩子,但是每次经过我们这一层都感觉浑身凉飕飕的,特别不舒服。还总感觉被被人在后面盯着。都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听章彬说你比较懂这个,是吗?”
“嗯,是的,确实懂一点,阿姨你放心。这事情我会查清楚的。”我来到阳台,隔壁就只有一家,这栋楼的楼梯间和电梯井在中间,以单元楼大门为轴线分别被设计在两边。只有阳台没有工作阳台。我看附近没住多少人,房子也挺新的,按常理这种新房子也不会出现闹鬼的事情。有很大可能是有人要找他们的麻烦。
“阿姨,最近你们没得罪过什么人吧?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来整你们的?”
“不知道啊,我和老伴的人缘都挺好,我闲的没事都会找一些姐妹打麻将,老伴在公司是一个干部,过几年就下岗了,跟公司里的人相处的也不错。没有人会过来找我们麻烦。不过,倒是我那儿子不省心。该不会他在外面又惹了什么人了吧?”
“您儿子?”
“嗯,这孩子不怎么老实,喜欢乱花钱,一个月工资没几天就花完了。有时还找我要钱。现在在一个项目部工作,每月四天假回来。每次一回来就花个六七百块钱。唉,又长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他。这不过几天又回来了,到时你再过来问他吧。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来电话了。”说完就走到一边接电话
“什么?又要钱啊?前几天不是已经给你两百了么,又花完了?你那里包吃住,怎么花的啊,算了,还有五十?我问问你爸吧?你爸也不给?那算了吧,等回来的时候在给你钱,你自己凑活着用吧。也就这几天,我还有事情,先挂了啊。”说完挂了电话,朝我笑了笑“又向我要钱了,这次我偏不给他,两百多块一个礼拜不到就花完了?也不知道怎么花的,不会省着点用?哎,我要做晚饭了,孩子他爸也回来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
“哈哈,不用了,我们家晚上有饭吃,谢谢了,我改日再过来查啊。”
“那你慢点走啊,下次过来一定要留下吃饭啊。”
“嗯,谢谢阿姨。”我出了门,发现对联鼓起来的缝隙中插着一卷纸,我拿出来,正想敲门把纸条交给她,又想了一下,还是自己带回去看一下然后给他们。说不定对调查有帮助。于是把纸揣进口袋离开他家,临走时,听见后面门响了一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回头一看,楼梯道全部结了一层冰,正在向我这里蔓延,我吃了一惊不敢多想赶紧离开这里。
吃完饭,回到房间,打开纸卷,是只有短短一行字;“章文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已经找到你家在哪儿,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痛快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后尾没有署名。
果然是欠别人钱别人找过来了。但是这催钱办法也太损了吧?既然能找到他们家,说明那个人和章文桀关系一定很亲密,不然不可能知道他们家住哪儿。有很大可能是同事朋友,今天忘记问他要章文桀电话号码了,等明天吧。
早上一大早就被喊过来,章彬也赶过来了,事态看来变严重了。他堂叔阴着脸抽着烟,他婶子这一脸惊恐看着阳台,地上薄薄一层冰,被刻上了几个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小兔崽子又在外面干什么好事?不好好干活尽给我惹事情,这次回来我非得扒了他的皮。”章父气急败坏地说。
“上次还找我和小琳借钱,我们没敢借给他。”章彬趁机参了他堂弟一本。
“这就对了,这臭小子,你们以后谁也别借钱给他,没钱看他能混出什么样子?以前都是太惯着他了。”
“叔,您看一下这个,昨晚我过来拜访您,可惜您不在,这是我回家的时候在你家对联的缝隙里看到的。”我把那卷纸递给章叶林,他看了一遍,脸部可以挤出水来,嘴角抽搐着,拿出手机,走到卫生间关了门,大声嘶吼着,具体说什么没听太清,不用猜也知道是吧他那儿子臭骂一顿。
“你给老子提前请假,赶紧滚回来,人家都找到咱家里了。下午我就要看到你。”他对着手机大吼。卫生间门打开了,他走出来,又恢复笑脸。
“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警察嘛,为老百姓解决问题。就是干这个的。职责而已没什么好谢的。”我笑了笑说。
“小彬小琳,还有你,你们中午就留在这里吃吧,下午等这小子回来就把事情解决了。”
“这倒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我吃过中饭就来。”
“那也行”见我态度坚决,他也没有再做挽留。
“你小子可以啊?你借了别人两千?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就今年五月底的事情,他催了好几个月,我考驾照花了几千,也没钱还啊。他也真是的,我又不说不还他,他干嘛这么做?就知道催催催。”
“现在都快年底了,三四个月,都发了几次工资了,还没钱还?”
“爸,你上次不是叫我把卡给你吗,你每过一段时间打给我一些钱。我现在就几十块钱怎么还啊?”
“那好,你这个月不是又发工资了吗?赶紧把钱打给他。把事情了了。”
“嗯,知道了。没事我要出去了,强子等我出去呢,都约好了的。”
“你这次就好好待家里吧,一天到晚跟那帮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什么?我问你,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家地址的?”
“我怎么知道啊?他平时很少说话,只是经常我吹牛的时候他就拿这事情怼我。”
“他不会在私下里打听调查的吧?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们家里地址?你这孩子,尽知道惹祸。”章婶也附和着。
“不就欠了他两千块钱吗?他竟然这么做,要是上高中的时候早就带人打他了……彬哥,你不是警察吗,我知道他是谁,叫王源,这是他照片,和我一个办公室的,这小子完了。”说完他打开手机走到章彬旁边把手机递给他。
“你还想干什么?你要是把钱还给他,他至于这么做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行了吧。”说完,便回到房间里,啪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这兔崽子还敢横?!”章叶林火气又上来了。
‘’您消消气,他还年轻,不大懂事”章婶开始转变立场维护自己的儿子。
“都多大了,还不懂事?都是你惯的。”章叶林平复了一些。埋怨着
“这次实在是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晚上我们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们了啊。”章叶林说道。
“没关系的,那我们走了,叔,姨,再见。”章彬说完便领着我们离开了。估计那孩子今晚还少不了一顿训。
“嗨,搞了半天是这事情,还以为是真的闹鬼。估计那栏杆也是那个人的杰作,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那小子向来不怎么样,我和小琳基本不和他往来,总爱借钱,还惹事情,迟早还要再进去。”章彬显然也很讨厌他这个堂弟。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章文桀躺在病床上,盖了三四层被子,要不是章叔晚上上厕所意外发现他儿子房间里有动静,把那个人吓走了,章文桀就完了。那个人不是还债的,据章文桀自己说钱已经还给那个人了,他也表示不会再过来。
“叔,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我刚问他那个人是谁他就晕过去了,但是我只看到那个人的头,头发有些长,好像是女孩子。这小子不会又在外面乱搞吧?”章叔又生气又无奈。
“这样吧,今晚我来守着,我感觉那个女孩还会过来。”
“那麻烦你了。”他客气地说。
半夜,我醒来喝水,病房门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这么晚了是来查房吗?”
“是的,看看病人情况,对了夜里病人要是有情况的话,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
“好的谢谢。”我刚答应了,护士走到章文桀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拔掉笔头和笔筒,向章文桀的手扎去。
“你干什么?”我意识到不对,厉声喝道。她被我这一吓,见事情败露,把钢笔捡起来装回口袋里跑出门外,我赶紧追上去,刚要追到门口,一阵寒气从外面席卷而来,我赶紧往回跑进病房紧锁房门,外面一阵寒风呼啸之后便没有声音。
第二天,我把事情告诉了护士长和章彬,调来监控发现监控全部冻坏了。也根本就看不到女孩子的脸。不过可以大概确定那个护士打扮的女孩和章叔看到的应该就是一个人。护士长告诉我们昨晚查房的护士郝梦意也失踪了,那个女孩不会就是她吧?
根据医院给的住址,竟然是我所在的小区,但是为什么要在医院里动手?直接去他家里不是更隐蔽吗?
“喂,开门。”
“谁啊?你找谁?”门开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你认识这个人吗?她不是住这里?”
“不认识。我都住在这三年了,麻烦你们警察能不能靠谱一点啊?”男子很是不满,把门关上了。女孩给医院的地址是错的,现在除了在章文桀那里守着别无他法。之前章文桀没回家,他家里就闹鬼,现在一回来就被一个陌生的女孩给弄到医院,还要害他,看来女孩就是奔着他来的。也不知他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被如此死缠不放。
这两天一直没有再看到那个女孩回来,但不代表她就放了章文桀,他醒来后迫于父亲的压力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和一个女孩子搞出了事情,让女孩怀孕了,给了钱让她打掉,可谁知,手术出了意外,女孩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那个女孩好像叫什么悦,名字记不太清了。这是后来她姐找他告诉他的。
“沈梦悦?我刚才记得护士长说过,郝梦意有个妹妹,名字就叫沈梦悦。她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感情特别深。如今相依为命。这么可怜的女孩你都忍心这么做?”章琳说道。一脸厌恶看着她堂弟。
“我有个办法可以对付她们,但是风险很大。”老姐在一旁插了一嘴,她会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能救我家小桀就行。”章婶急切地想听到办法。老姐对着她耳语一番,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又添了一句话“一定要保证小桀安全啊。”
半夜,躺在沙发上,即使盖了三层被子还是特别冷,大门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紧接着冰霜沿着墙和地面向四周蔓延占据屋里每一个角落。我又裹紧被子,一个人影穿门而入,是一个女孩,眉毛和脸上都是冰霜。
“你是他朋友吗?别管闲事,不想被冻死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
“我不是他朋友,是警察,你有什么事情先告诉我,如果是他有错在先我会站在你这边。”
“你们警察什么时候开始保护这种喜新厌旧的人渣了?”
“我怎么可能会保护那种人?只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已,跟我说一下情况,只要不让他死就行,不要让我太为难。”
“不让你为难、你以为你是谁?”她冷冷的说道。寒气更足,沙发上的靠枕和被子都变成冰坨子,我只得下了沙发,退入用血画成的法阵之中。说道
“我说这位朋友,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一谈呢?动手的话对谁都不好。这里一旦有事情你很难脱身的”
冰霜在泛着微弱红光的法阵外面停下来,不在向里面蔓延。
“我能不能脱身用不了你来管。”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逃出去绝对不成问题,不过你应该还有个姐姐吧,貌似叫郝梦意,因为帮你报仇要杀了章文桀,但是失败了,警方已经在调查她了。对了那天是你在帮她逃跑的吧。”
“要不是你插手她怎么会失败?我死后每晚都去他家里找他,但他始终不在,这次他回来我是准备自己找他的,没想到被他爸爸发现了,因为我姐她是护士,他恰巧就在她上班的那个医院养病,所以她就自己动手了,我赶过去就看到你在追她。”
“可即使成功了,她也会被警察查到抓起来。现在警方到处追查她,而且到处是监控,你不可能把马路所有监控冻坏。即使如此,在外省也躲不了多长时间。在网络系统如此发达的今天,一旦犯罪杀人几乎无所遁形,当然想你们这种除外。你可以跑的远远的,但是你姐毕竟是人,你可以躲在一个角落不吃不喝也能活上好几年,但她不行。只要她想出来弄些食物就很可能被发现,最后还是被抓起来。所以我们还是谈一谈比较好,我可以让警察不再追查,但是你不要杀他。”
“你真的可以帮我们?”周围的寒气褪去,她的眼神也逐渐温和了。地面的冰霜也消失了一部分。
“当然行,只要你放过他就行。”
“我姐回来了,就在附近,我可以不杀他,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你们究竟住在哪里?难道就在隔壁?”虽然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但直觉告诉我可能真的是这样。
“你猜对了,很惊讶是吧。我姐给医院的地址是半年前的,后来才搬过来。我和章文桀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他就住在我们隔壁,那段时间他没有带我去过他家里,还是后来我姐无意中发现的。上次我还看到有个人进了他家阳台,在我结成的冰上面刻字,好像还是讨债的。”她笑着说道。我心里又是一惊。
“你姐为什么不找他父母谈?”
“他把几个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女孩都甩了。他就是一个喜欢玩弄女孩感情的人渣,我姐和我一样想杀死他,所以不能让他父母知道这件事。好了,我走了。希望你刚才答应的事不是在骗我。”说完女孩消失了,冰霜褪去。我打电话让老姐他们出来看着章文桀,我自己去女孩家里。
门开了,开门的是那个护士,虽然那晚只看到眼睛但还是认出来了。她看了我一眼,把我领到一间屋子,屋子里本是摆放床的地方摆着一个冰柜,打开冰柜,冒出阵阵冷气,一个女孩侧卧在里面。蜷缩身躯,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的冰霜。是刚才那个女孩。原来她身上的寒气是这样来的。
“你就这么一直冻着她?”
“嗯,我不想让她离开我,她自己也愿意这样。”她声音有些哽咽,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面对警方的讯问她也很配合,而我对那晚她的做法也给出了一个解释:我当时太困了,看花了眼,以为她要杀死章文桀。所以这只是一个误会。因为监控确实是冻坏的,(上面也确实有冰霜。)所以她也就相安无事,仅仅被医院以无故旷工处理批评,而我也被局长狠狠批了一顿,做了一个检讨完事。
郝梦意带着她妹妹离开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刚刚,章彬告诉我一个消息,是从医院传过来的,医生说他堂弟下半身被严重冻伤,部分组织器官肌肉坏死,且永远失去生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