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冬至,与往年一样,我们回家祭拜祖父母。请了一天的假,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应该就能赶回去。
回到老家,并没有时间去看望故人,径直去往祖父母他们的墓地,扫完墓,祭拜过他们,回到镇子,正要离开,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户门前竖着花圈的人家走出来,和我们打招呼,我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等走进了,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脸有些黑。
“小轩回来啦,扫墓回来了?”他停下来问我。
“你是?”
“不记得啦?我们以前是邻居啊,你们以前喊我涵哥呢,记得初中时候你经常不来上我的体育课,”中年男子说完哈哈大笑。
“涵哥好。”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一点,是初中教我体育的老师吧,似乎初中体育我因为那段时间身体不好,经常不上课。不过已经好几年了,完全记不得了,不过为了不至于太尴尬,也还是喊了他一声。
“你姐我认识,这位姑娘是?你有女朋友了?”涵哥一脸笑意
“嗯,是的。您这是?您赶紧忙您的吧,就把打扰您了。我们还要回家呢。”我怕他一旦开启话茬便会说个不停,赶紧止住女朋友这个话题。
‘’哎,不是我家啦。是那个开排挡的四叔,他家里的儿子翟梓骥生病死了,昨晚才死的。”
“哦,这样啊,我记得小骥哥身体一直不错啊,怎么会生病呢?去年回来时还看到他和别人去冬泳呢。”
“哎,这人生无常,谁晓得以后会出什么事,据说是得了怪病,治不好了。只可怜他老婆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还有四岁的小女儿。这不我和他关系也不错,这几晚都要给他们家里守夜。他们家以前和你们关系也不错啊,去看看吧。明天就要去火化了。”
“好吧,就看看吧。”四叔以前也不少帮我们,父母去世后,爷爷经常外出帮别人做事情,每次从学校回来都是他帮爷爷找看着我们俩,虽然我们自己会自己做饭,但是他们家有时还是会送一些饭菜给我们。他生病死了,我们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去看看,反正请了假,只是去看一看他,也不耽误时间。
灵堂里,几个人在交谈着。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女孩,虽然衣着朴素,但美貌风韵依旧不减。她就是翟梓骥妻子张玥了。看起来她情绪貌似恢复了稳定,兴许已经哭过了吧。
看到我们,笑了一下。“你们回来啦。”
“嗯,回来了,刚扫完墓回来,正要回市里,看到涵哥才知道你们的事情的,这不就过来看看了。嫂子,哥得的是什么病啊?”
“我也不知道他得的究竟什么病,他生前自己都不清楚得的什么病。身上没什么伤,也没其他痕迹,就是说疼。医院医生也看不出来。看他疼的那样子实在是……..呜呜呜……”说完又哽咽起来。我自知又提到她的伤心事了,不敢再问,便跪下来给哥烧了一些纸。老姐则在一边安慰着张玥。旁边的小女孩想必是他女儿了,她似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很安静地坐在母亲旁边没有说话。
“小轩啊,你们也回来了啊。”四叔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们打了个招呼。
“嗯。今天回来时才听到的,就赶过来了。”虽然脑海里一直在想安慰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出来,只好应了一声。
“唉,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的什么病,死都死的不安生。那几天躺在床上疼的哦。他造的什么孽啊?”说完,老泪纵横。
“小轩啊,叔求你一件事,我们今晚有几个人家里有事情不能过来守夜了。你看能不能留一晚?明天一起去市里吃过饭再回家?”四叔走过来问我
“姐,四叔以前待我们不薄,我们就留下来住一晚,送哥走完最后一程吧。这几天局里也没什么事情,章彬他们应该能应付的过来。”我向老姐商议。
“嗯,那就听你的,晚上我和小诗去宾馆住,你和他们几个大男人守夜吧,我会联系章彬给我们请假。”老姐说道,
”我和老姐商议好,向四叔回话。“行,我们跟我们领导请个假就行了。”
‘’那太好了,我有事先去忙。中午和晚上的饭都订好了”四叔满意的走了。
看着灵堂的棺材再联想到刚才涵哥那番话,小骥哥的怪病一定有蹊跷。心里总感觉晚上会发生什么。留下来也正好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下午一个衣着有些破烂,佝偻着身子的老人,送来一袋东西,袋子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着,打开,香味扑鼻,像是某种真菌,又像是某种肉类。白色的,几个人把它送到厨房,切成了几片用碟子装好摆在灵牌前面。碟子里的白色肉块还在蠕动着,吓得附近几个女人远远躲开。我有些好奇,印象里似乎见过,当时长辈叮嘱过这东西专供死人的,不能吃。不过时隔多年我也不记不清这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啊?怎么切成块还能动啊。”小诗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脸好奇
“小姑娘,这里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如果有白事就要用这个供奉,据说那些冤死的或是死前有怨气的人吃了就会安分起来,魂魄不会找家里人麻烦,顺利把逝世的亲人送走。但是这种东西不能吃,否则会倒霉的。以前有户人,家里的儿子出了事情死了,出殡前那几天净出怪事情,后来这算命先生带来一袋白色的东西摆在灵位前,第二天东西就没了,家里也安生了。”一个大叔模样的人说道
“你们这里还有着东西啊,在哪里啊?”小诗一脸好奇。看到她这表情,那个大叔有些得意,开始侃侃而谈:
“这东西啊,在我们镇向下南面个叫王咀村的村子里,是一个姓黄的老头家附近,据说以前是个算命先生,一般附近十里八乡有做白事的人家都会在他这里买这种东西,也是他自己亲自送来,刚才送东西的就是他。谁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就能让死人安稳。别人问他,他只是说是在附近一处山谷里面找到的,至于究竟有什么作用为什么会让鬼魂安分下来,他也不回答,后来大家都知道他不会说,也就不问了,这习俗是老一辈被传下来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依旧会这么做。”
“章哥,别跟人家小姑娘吹了,你媳妇快过来了,快来帮我们忙。让他看到你和小姑娘看聊天,你就等着晚上跪搓衣板吧”一个中年人喊道,引起其他人一阵哄笑。
“什么叫吹,人家小姑娘不明白,我是在给她解释。姑娘,我有些事,待会再过来和你聊。”大叔一脸愤懑向年轻人走过去。
临近傍晚,四叔安排我们去附近吃晚饭,人又变得嘈杂起来,人群中一个衣着破旧的男孩来到灵位前,拿了一个白色的饼状物塞进了嘴里,小诗径直过去,抓住小孩的手。“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乱拿东西吃?”他惊恐地看着她,突然又拿起几块一把把她推开,跑出门去。留下几个大人站在门口指着门外骂着。
“他吃什么了?”四叔焦急地问
“刚才送来的那些白白的东西被那小孩吃了几个。刚才人多眼杂,看到的时候已经迟了。”我说
“吃了?那东西可不能吃啊。他拿走都没事,可要是吃了就坏事了。快,阿策,你带着阿权去看看吧。看完后马上过来吃晚饭。”“知道了,叔。”两个年轻人得到命令便离开了四叔家向西边走去。
“您认识那孩子?”我们出了四叔家边走询问四叔
“那孩子叫曹缙,是西边魏庄何寡妇的,她一直精神不太好,自从丈夫去年工地意外出事后就把他们娘扔下了,何寡妇因为这事精神状况更糟糕,完全没法带孩子,小孩也没到上学年纪,她又管不住他,只能任由这孩子四处乱跑。马上就要到了。饭店就在前面。”
吃过晚饭,又在四叔家里待了一会,大家商议后决定我、四叔、他的兄弟翟建军和两个侄子一共五个人守夜。十一点之后,老姐小诗和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守夜的,几个人便拿起扑克牌边玩边聊天打发时间。
突然棺材里面传来声音,棺材盖移动了一些,两个年轻人脸都吓白了,四叔那兄弟也很害怕,棺材盖又移动了一点,伸出一只手,随后整个身子坐了起来,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一脸疑惑,问道“我还没死呢。怎么就?”说完自己很利索地爬出了棺材,看起来根本没有生病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四叔和他兄弟都愣住了。
“看来我是被人算计了,刚才才醒过来,之前在单位因为升职得罪过一个人,他说要找人教训我一顿。还说那人懂一些法术。现在也许是法术失去效果了。看我这次回去怎么教训他。哎,我睡了多久啊?”男子愤愤地说着。
翟梓骥活过来让大家很高兴,一切都是虚惊一场,第二天其他客人过来看到翟梓骥先是被吓了一愣,等知道实情后纷纷向四叔道贺。他们家里的亲友也都纷纷告辞,四叔一家也都一脸高兴,家里一扫昨日的悲伤哀恸之气。
四叔他们联系殡仪馆取消葬礼,处理后面的事情。而我们也向四叔告辞回家。
回到家里,应朋友阿吉邀请去他家里玩,听说他这次外出旅行淘了不少好东西,要分一些给我。兴致勃勃来到他家里,敲门,门开了,他看到我把我拽了进门里,又探头往外看看,把门关上,显得极为紧张。来到客厅还有一个人,肖敏。
“搞得这么神秘,整的和电影里特工接头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开玩笑说。
他没有理我,走到阳台,拿来一个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打开,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这味道我昨天在四叔家里闻过的。他把袋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还在蠕动,白色的,和昨天在四叔家里看到的很像。
“你这是从哪里搞到的?”
“别急啊,听我说,我是昨天在一个村子里一户人家的小孩子手里买到的,我当时和他碰了个面,我眼尖,当时就看到这个白乎乎的东西,既不像植物也不像动物,觉得很新奇,就给了孩子一些钱全部买回来了。听那孩子说附近有个村子里的算命先生那里有,我就过去,好说歹说给了一些钱,又买回来一些。想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又问了附近的人,据当地人说,这种东西是长在一处山谷里面的。只要吃了便会被那种东西附身,会让你疼的生不如死。不过我才不信这些东西,都是唬人的。”
“他什么时候去我老家的?我这两天在老家怎么没见到他”我心里念叨着。他们两个已经拿刀开始分了。
“你也要来一点吗?我听当地一个小孩说,味道很不错的。”朋友一边切肉一边问我。
“我就不要了吧,这种东西看起来就怪怪的。我可不敢吃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很干脆地拒绝了,肖敏嘲讽我“可不是么,你以前连螃蟹都不敢吃,也说他们长得怪模怪样的。既然你自己执意不要,那我们两个就分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咬上一口,尝尝味道到底如何。”
“我还带了其他东西,也分一些给你们吧。”说罢,他又把行李包和一个较大的布袋子拿过来。
“哈哈,你真够意思的。”
我们分完他带回来的其他礼物,又聊了一会,便告辞回家。
再次来到阿吉家里已是周五了,最近一段时间这里的居民说每天都能听到怪声,这次房东催租,一直没见他,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房东带来一个锁匠,把门打开,家里很乱,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是白色肉块残留的香味和屋子里衣服的霉味和臭味,眼前的景象让我无法想象这里是我两天前来过的地方,我找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那团白色的会自己动的白色肉块,灶台上的水果刀随意摆放着。客厅和餐厅的窗户都是关起来的,他家里并不大,应该要不了的多长时间就能找到他。来到卧室,味道比客厅要浓郁的多,地上还有一些水渍,应该是从那团白色肉块上面掉下来的,他的生活用品和电脑都在,窗子是开着的,透过窗台往外看,那是一个比较大的水库,窗台上有鞋印和手印,他不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吧。他租的这间房在二楼,旁边还有一个很粗的水管,下去应该没问题,但是他为什么要从窗户跳下去呢?
赶紧下楼来到屋后,泥土里有一些血迹,还有一些鞋印,顺着血迹一路走到水塘边,血迹在这里停止了。现在气温并不是太低,水库没有被冰封住,水也很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下面躺着一具尸体,正是阿吉。
尸体被抬到地上,皮肤发白,尸体没有浮肿,由于冬天水温低,尸体还没有腐烂。
“这可怎么办啊,他还差我两个月房租呢。”女房东看到死尸,似乎是被吓到了,躲的远远的,皱着细眉,说道。
“放心,你的房租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待会和我们回局里做份笔录吧。”
技术部和法医也过来了,他们把尸体抬进车子里回去做检查,不用想也知道阿吉的死就是因为吃了那个白乎乎的肉块。突然想起来阿吉好像还送了一部分给他的朋友肖敏,我和老姐没有回局里径直找肖敏,凭着那天在阿吉家里的谈话的记忆,找他的地址,敲门。屋内没有反应,倒是隔壁门开了,走出一个老人,看了我们一下,说道。
“你们找这家人吧,他不在家,出去好几天了,前几天晚上我看见他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回家里,半夜他家动静搞得特别大,我就开门想过去提醒他,正要打开门,就听到他的脚步声跑出门,连门都不关。还是我给他关的门呢。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哪儿去了。”
阿吉死了,肖敏也不知所踪,我正发愁,章彬打来电话要我们先回局里。他们在阿吉的手机里找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夜晚,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一座四层出租楼房的第二层最左的一扇窗户出现一个人影,他的身子扭动着,像是在跳舞,他爬出窗户,随着一声重响摔落在地,突然,他从地上爬起来,手脚着地,肚子向上背部向下,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向水库跑去,最后摔进水里。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水里升出水面,最后飞走了。
位置就在我们找到阿吉的地方。视频里的人除了阿吉就没有其他人了,他是自杀的。
“这里还有他们两个的对话记录。”章彬点着书籍屏幕往上翻,
12月25日星期二 20:22
“真好吃啊。你下次再去搞一点吧。反正也不远。”
“你还想要啊?这东西我是好说歹说连哄带骗人家才卖给我的。他已经说了不会再卖给我。”
“多给些钱不就行了了吗?下次我多给你些钱,你帮我搞一些行吗。我再卖出去,得到的钱绝对不会少给你的。”
“要是多花钱能买到就好了,人家说给多少钱都不卖我。要想去我把地址和人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要。”
‘’那也行。”
22:39
“嗓子好疼啊,不能说话了,,腿也疼。”
“我也是,全身都疼,难道那东西活人真的不能吃啊。”
“我现在嗓子疼得不能说话,手也和抽筋似的,算了不说了,实在是太疼了。趁着现在还能动,我去医院找个医生看看。”
“那就这样吧。我也要去看医生了。”
短信记录到此为止便没有了下文。阿吉的结局我们也知道,没有去医院,而是跳进水库自杀了。我们查到距离肖敏家里最近的医院是惠民医院,在距离医院不远处的丁冈河的桥洞下面发现了他的尸体,多处关节骨折,大部分都是人为造成的伤害。因为事隔好几天,我们向上面汇报情况,在其他部门帮助下,我们调出来当天丁冈河桥附近的监控,监控里,我们惊讶地发现他走走停停,走路姿势也很不协调,他一脸痛苦,来到天桥,可能是因为没有站稳,摔了下去,在天桥下面,他自己把自己的胳膊和腿掰断了,最后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最后,他的身上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他的身体里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阿吉和肖敏的尸检报告都出来了,均是是多处关节骨折导致的致命伤。声带有严重损伤,也在他们的胃里面发现没有消化完的残留白色肉块。虽然他们的真正死因都心知肚明,但是报告和家属都说是因为误食有毒野生植物出现食物中毒情况导致的精神出现幻觉造成的自残和自杀。
上午,我又见到了四叔,他是来参加何寡妇和她孩子的葬礼的,他说那孩子后来不知听谁说的找到那个山谷,带回来一大堆那种白色的肉块当饭吃,结果他们娘俩都吃了,可能是嗓子坏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和喊人帮忙,最后因为疼痛难忍自杀了。据说他们死的那晚上有人看到有黑色的人影从他们家门缝里窜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