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泽和索尔特便告别博纳男爵,离开了里瓦镇。
他们随身携带着受封书和准爵徽章。
而随着他们一起的还有一艘两桅大船以及威特曼这位大总管。
准爵并非正式的爵位,所以没有受封仪式。但是让曹泽有些没想到的是,准爵是可以拥有自己的领地的!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普兰村就是他私人的了。
每年只需要向里瓦镇缴纳一定的赋税,其他任何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曹泽还是有些激动的。
乌兰村这边,有六阶武者的索尔特在,自然不需要操心。
可曹泽就不同了。
他要担任的可是普兰村的村长。
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留有布拉夫的影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博纳男爵派威特曼总管随行,宣读受封书并授予准爵徽章。
之所以没有亲来,并非摆架子,而是这位男爵绝少到偏远村子中去。
当地的村民几乎都不认识他。反倒是威特曼总管被很多村民所熟知。所以,更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与此同时,普兰村却陷入了一片愁容之中。
这里凡是留下的村民大多生活的并不富裕。根本没有其他的去处。
这一次对外征战的失败让这些村民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况且身为村长的布拉夫已经逃跑,就连他的家人也连夜消失了踪影。
这让普通村民们心中忐忑不安。
那惊天一剑早已让他们心生怯意。
他们并不知道索尔特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武者。但那一剑的威力却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特别是得知索尔特赶往里瓦镇后,普兰村仅剩的村民更加的不安。
不知男爵大人知道此事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而在普兰村东头一户人家中,却有三个颇为精壮的汉子围坐在一起喝酒。
不得不说,普兰村作为方圆百里最大最具实力的村子,的确有独到之处。
布拉夫已经将村里各种事务做了较为全面的划分。每一个方面都由最擅长的人管理。而村长则只负责管理这些人即可。
这种管理方式在里瓦镇所有的村中还属首例,就连里瓦镇本身都没有如此细致的划分。
它极大的调动了村民们的积极性,使得在每一个方面都有出色的表现。
正在喝酒的三人是如今的普兰村中仅剩的几名负责人。其他的全部逃离了村子。
三人中稍显消瘦的男人是主管日常事务的劳克伦。他此刻一脸愁容,“真不知男爵大人会怎么样处置我们?”
旁边浓眉大眼的魁梧汉子是出海船队的队长加雷斯。
他仰头将一杯酒饮下,才道:“索尔特亲自去汇报,处罚只会更重。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出海的机会?”
“那可不一定!”
第三人最为淡定。他的脸上虽然也有阴云飘过,却不似两人那么忧愁。
此刻他身体微微前倾,突然道:“你们说索尔特大人会不会要求将普兰村并入乌兰村?”
两人顿时微微一怔。
劳克伦沉吟一会儿才道:“杰恩,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布拉夫一直对乌兰村垂涎三尺,为此没少找乌兰村的麻烦。索尔特大人极有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加雷斯看了两人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要真是索尔特大人来领导我们,也是好事情。最起码他不会像布拉夫那么不负责任,只顾往自己腰包中捞钱。”
这番话顿时让三人沉默不语。
事发之后,布拉夫的小儿子便一直没有出现。他几乎是用洗劫的方式卷走了村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此刻的普兰村虽然看起来还像模像样,但内中却已空空如也,比之乌兰村都要不如。
双桅大船速度很快,不到半天,已经抵达乌兰村。
重建的工作顺利的进行。
此次随威特曼总管运抵的还有第一批的各种建筑材料和其他物资。
其他三批将会在以后陆续运送过来。
这些都是乌兰村急需的东西。
稍事休息,曹泽在威特曼和索尔特的陪同下,就来到了普兰村。
普兰村位于乌兰村的西侧,两村仅仅隔着一片密林。
就地理位置上来说,普兰村距离海岸更远一些,出海捕鱼很不方便。
三人一路行来,已然感觉到战败之后普兰村的萧条和阴沉。
此刻正是上午阳光明媚之时,但村中的道路上却没看不见一个人。
整个村子安静的仿佛没有人烟。
威特曼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
他当先而行,引着两人来到村子中央。
这里耸立着一座并不高的塔楼。
威特曼指着它说道:“这座塔楼原本是布拉夫讲话的地方,今后它是你的了。”
曹泽有些难受的高高仰起头。
他只看了一眼,便再没有了兴趣。
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在他眼中几乎和路边的野草一样。
威特曼从怀中掏出一卷发黄的纸,“这是男爵阁下送给你的,你对这里并不熟悉,这些东西会用得上的。”
曹泽感激的笑了笑,接过这些宝贵的资料细细看起来。
而与此同时,威特曼深吸一口气,声音缓缓传向四面八方,“普兰村的村民,立刻到集会中心。我是威特曼总管,我将宣布博纳男爵的最新决定。”
话音刚落,距离三人站立的地方不远处,便纷纷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一个个身影出现在曹泽等人的视线中。
他们犹豫着向这里走来,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和害怕。
大约过了一刻钟,便不再有村民出现。
威特曼望着眼前稀稀拉拉的人,不觉皱了皱眉。
他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三人身上,问道:“怎么就这点人,都来齐了?”
劳克伦诚惶诚恐的道:“威特曼大人,该来的都来了。自从布拉夫走后,很多人离开了村子。如今还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威特曼眉头皱的更深,他回头看了曹泽一眼,后者出人意料的一脸平静。
“下面我宣布男爵大人的决定。”
威特曼摊开受封书,郑重读道:“吾博纳受封于男爵之位,感里瓦镇发展之需要,特授予雷泽准爵之位,赐普兰村为其领地。希望雷泽阁下不负期望,为里瓦镇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受封书的内容非常简短,这也符合博纳男爵的一贯风格。
可是当威特曼已经将受封书和准爵徽章交给曹泽后,现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曹泽早已预料到自己并不受欢迎,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受。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人。
他们愤怒、凶悍的看着曹泽,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在抖动。
口中不断骂道:“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我们的同胞!我们决不同意!他没有资格来领导我们!”
曹泽微微抬头,平静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却一言不发。
而作为博纳男爵的代表,威特曼此刻无比尴尬。
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的曹泽,心中不觉笑骂道:“真是个小滑头。”
曹泽不说话,他却不能无动于衷。
无论如何他代表着男爵,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贵族阶层。
他必须维护男爵大人的权力不容置疑。
威特曼脸色微沉,目光渐渐变的阴冷。
他平静的看着从人群中冲出来的人,“受封书是男爵阁下所发,便代表着雷泽大人有足够领导你们的能力。现在我是宣布男爵阁下的决定,不是和你们商量!你们也没有和男爵大人商量的资格!”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一场凛冽的寒风刮过。
所有刚刚还激情四射的人全都鸦雀无声,静静的矗立在那,仿佛一尊尊雕塑。
眼看事情得以暂时平息,不料曹泽却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了一个看似荒唐的决定。
他明白眼前脸上露出愤怒的人,或许是在那场战斗中丧生者的家人。
在村西的防御工事上,他们应该亲眼目睹了自己指挥弓箭手发动的攻击。
所以,自己和普兰村的村民之间不仅没有任何感情,反而夹杂着无法抹去的仇恨。
而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源于不得已之下的战斗并没有获得普兰村民们丝毫的理解。
反倒因为即将成为普兰村的村长而将这种仇恨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平静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从那卷纸中抽出一张,说道:“这是一张登记表,普兰村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如果觉得不能接受,请上前来划掉你的名字,然后离开这里。我给一天时间准备,如果过了一天还出现在我的领地上,对不起,那时我会请你离开。”
曹泽的语气平淡,却在请字上特意加重了音调。
他顿了顿,又道:“我明白你们为什么对我如此仇恨。你们的亲人朋友在那场战斗中丧生。但我只能感到抱歉。对于我来说,保卫自己的家园同样是我的职责。所以,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射杀他们。”
现场刚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很多村民的呼吸渐渐粗重,眼眸中都露出了凶光。
曹泽丝毫没有客气。
战争所带来的创伤是所有仇恨中最难以化解的。而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的平息这些仇恨。
与其留着这些隐患,不如借此机会一举扫除。
陆陆续续便有人上前划下了自己的名字,曹泽从他们的目光中除了仇恨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他觉得,如果不是威特曼和索尔特在场,自己恐怕都有被生生吃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