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乾坤塔这么一说,冯丑倒觉得颇有道理。
他不愿意恢复自己前世修士的记忆,是怕自己的人格被替代,但如果只是恢复一个明朝农民军的记忆的话,他觉得大约就和接受李奥的记忆一样,对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大影响。
想到这里,他再次确定道:“只恢复第七世明末农民军的记忆?”
乾坤塔道:“当然,主人,您不必怀疑我,我根本没有欺骗您和违背您意志的功能。”
冯丑想了想,还是认可了乾坤塔的建议,他走到被他勒死的熊地精身边,伸手按在尸体上,心中一动,乾坤塔就按照他的意志将这具尸体收入了塔里乾坤。
收了熊地精的尸体,冯丑走到一处堆着几个陶罐的墙角,他找了一个空陶罐,在心中问道,“我怎么才能把你的本体从我的胸口拿下来。”
他刚问完,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塔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冯丑将这个白玉塔放在墙角,将一个空陶罐反过来扣在上面,又用另外一个装着不知名的液体的陶罐垒放在这个倒扣的陶罐上……
他做完这一切,心中一动,整个人就消失的无隐无踪。
进入塔里乾,乾坤塔灵征得他的同意后,整个人突然化作一团金光一下子将冯丑包裹起来,被金光包裹的冯丑只觉得眼前一亮,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冯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多了一些记忆。
这些记忆很简单,甚至比李奥的记忆还要简单的多,但这段简单的记忆对冯丑的冲击却比李奥的记忆强烈的无数倍。
那一世,冯丑出生在明朝万历末年,延安府清涧县的一个小山村里。
在他那一世的记忆中,始终有一个萦绕不去的主旋律,那就是饥饿。
在那一世的记忆里,灾荒总是连着灾荒,即使碰到好年景,也吃不到几顿粮食,更别说饱饭。
最后,爹饿死,娘饿死,弟弟妹妹也都饿死,只剩他一个,跟着村里仅存的青壮做了贼。
即使做了贼,也吃不饱,他们是那里有吃的就往那里跑,越跑人越多,越跑队伍就越大,却越是吃不饱。
在贼伙里,他遇到了一些边兵出身的头目,胡乱学了些杀人的把式,后来他发现这把式在战场上还真有用,他就拼命的练,因为他不想死。
为了不被别人杀死,他就拼命的练杀人的把式,杀人的把式练好了,杀的人也就多了,于是他也就成了头目。
成了头目,就能学到更好的把式,就能杀更多的人,他手下的弟兄也就越来越多……
他跟着贼伙跑了一个又一个地方,跑的他都忘了自己老家在哪个方向。
在贼伙里,他第一次吃到了肉,人肉!
第一次不得已吃人肉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疙瘩的,吃的多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后来在关中的时候,实在缺粮的厉害,他还和弟兄们卖过“想肉”,想肉就是人肉。
吃习惯了,他发现人肉其实味道很好,比猪肉,羊肉好吃,没有传说中的酸味,也能养人,和其他的肉没有什么区别。
人肉吃多了,他就不把人当人了,有时候身边的弟兄在他眼里都变成一种口粮……
那一世的记忆让冯丑浑身发冷。
他从来不知道人类可以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愚昧,如此的凶残,如此的禽兽不如!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能如此卑微,如此愚昧,如此凶残,如此的禽兽不如!
当那一世的记忆在李闯王和“曹操”的火并中结束的时候,他甚至长长的松了口气……
难怪乾坤塔灵会让他恢复那一世的记忆,能在那地狱般的时代活下来,还活那么久,确实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比一般人多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可他宁可不要这几分希望!
在那一世的记忆面前,冯丑这一生受到的羞辱,遭遇的不公,产生的怨天尤人,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冯丑并没有自怨自艾太久,就被乾坤塔灵拉进了为他构建的训练幻境中。
说是幻境,但对冯丑来说和现实没有区别,因为他根本无法分辨这幻境和现实有什么区别。
当他第一次被两个熊地精砸烂之后,什么心灵的震撼,什么人生观的颠覆都被他抛诸脑后了,没有什么比死更震撼更颠覆了。
在这个幻境中,冯丑先是无休止的和熊地精,和卓尔武士,和法师,和各种各样的武术高手对战,一场又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第一次被熊地精用狼牙锤砸烂再复活的时候,呕吐的昏天黑地,可当他一次又一次的被砸死,被戳死,被斩首,被腰斩,甚至被虐杀,经历了瞬间死,哀嚎死,痛苦死,求死不得之后,死亡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就像吃人肉一样。
在每一场决战前后,乾坤塔灵都会直接向他脑海中灌输一些武术要义,乾坤塔告诉他,银河系世界的内家功夫在这个世界已经失效了,因为这个世界人类体内的穴位经络变化很大,但一些外家功夫和外在技巧,在这个世界仍然有效,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外在身体结构和银河系世界几乎完全相同,表层的物理规则也相差不多。
乾坤塔灵建议他,练习武技,最好以李奥记忆中的骑士训练为主,以他传授的武术技巧为辅,再用他刚刚恢复的前世记忆中的实战经验去理解吸收这些武技。
在一场又一场的生死逼迫下,冯丑很快就将李奥记忆中的骑士武技全都挖掘了出来,甚至连李奥因为这些年因为学习法术而荒废的东西,都从他的记忆深处挖掘了出来,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在生与死的压迫之下,冯丑以前世的经验为基础,海绵般的吸收着乾坤塔灌输给他的武术技巧,并在生死的压迫下,迅速的融入到了自己的本能当中。
第十五天的时候,乾坤塔又将正面的对决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袭击,让冯丑的压力再次大增,差点崩溃。
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冯丑觉得就像过了一辈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