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法院距离佣兵总工会和冯丑下榻的酒店都不远,出租马车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将冯丑送到了地方。
西区法院是一座规模不小的独立大楼,大楼高三层,在大楼的大门外,六根粗壮巍峨的石柱直通屋顶,在石柱的正上方,是一个巴洛克式的拱顶。
当冯丑走下马车的时候,他发现,穿着蓝色丝绸夫拉克礼服,头戴黑色白边三角帽,内搭黄色基莱,下身穿着红色克尤罗特半截裤和红色丝袜,脚上穿着黑色鹿皮靴的扎克利律师,已经等在法院大门外。
在距离扎克利律师不远处,史都华萨尔玛正和一个中年人正在说话。
和穿着传统夫拉克礼服的冯丑以及扎克利律师不同,史都华和那个中年人,都穿着一身类似地球上燕尾服的新式礼服。
这种礼服,是最近几年才在城市里流行起来的一种服饰,还没有流传到偏远地区,比如安塔利亚郡。
就算在城市中,这种礼服也只是在中产阶级中流行,并没有被贵族阶层所接受。
所谓中产阶层,对应的大约就是乡下的绅士阶层,但又有很大不同,城市中产阶级并不拥有土地,但他们和绅士一样拥有较高的收入,中产阶级的年收入必须至少在两千五百克朗以上。
除了收入,中产阶级还必须拥有稳定而且体面的工作,比如政府的中低级雇员,律师,银行和大公司的职员等。
早期的中产阶级,来源于贵族和绅士家庭中没有继承权的子嗣。
这些人虽然没有继承土地和爵位,但拥有良好的血统,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人们也用“绅士”一词来称呼城市中的中产阶级。
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中产阶级的崛起,如今城市中新的中产阶级已经大多来自于中产阶级本身。
因为主要在城市绅士阶层中流行,所以这种礼服被称作绅士礼服。
这种类似燕尾服的绅士礼服,其实是夫拉克礼服的变种,它比夫拉克更加简洁干练。
绅士礼服套装的裤子,也和传统礼服套装中的克尤罗特半截裤不同,是一种紧身的长裤,这种被称作“庞塔龙”的长裤笔挺而贴身,可以凸显出人体的线条。
绅士礼服的内搭“基莱”,也比传统的基莱更短,不再追求色彩的华美,代之以淡雅纯粹的颜色,这种短款基莱和地球上的马甲很像。
传统礼服头上三角帽或者假发套,也被一种半高桶礼帽所代替。尖头皮靴也被更实用的圆头皮靴取代。
绅士礼服不再追求华丽的丝绸面料,取而代之的是近些年流行的精细毛纺面料,颜色以严肃的黑色,褐色,灰色为主,搭配素色基莱和淡色的庞塔龙,以及黑色的牛皮靴,给人一种严肃而庄重的感觉。
相对于追求华丽丝绸面料的传统礼服,绅士礼服更实用,也更便宜。
一套丝绸的传统礼服,置办下来,最便宜的也需要上百克朗,即使中产阶级,穿起来也十分吃力,而以精细毛料、棉麻布料为主的绅士礼服,价格则便宜的多,只需要二十克朗就能置办一套。
史都华身上的绅士礼服十分合体,但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强壮了,衣服又太正统,总给人一种大猩猩穿礼服的古怪感觉。
冯丑一边打量,一边下了马车,扔给车夫一枚一克朗的银币,径直朝着扎克利律师走去。
和扎克利律师寒暄过后,冯丑示意对方跟着自己,向着不远处的史都华走去。
在史都华诧异的目光中,冯丑走道他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文明杖,以引起对方的主意,说道:“您好,我想您应该就是史都华团长?我是李奥安博里特斯图亚特男爵,艾伦被我差遣去办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在卡萨兰卡我又缺少得力的人手,只好自己来了。”
冯丑并没有和对方握手的意思,这是一个贵族在面对一个平民时,应有的态度。
史都华听到男爵的头衔,微微显得有些紧张,虽说在现在这个时代,特别是在卡萨兰卡这种自由城市当中,贵族的名头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响亮,新崛起的资本家冲击着旧贵族的地位,但贵族依然是凌驾于普通平民之上的特权阶级,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位尊贵的男爵,一个真正的贵族,而不是骑士、爵士之类的准贵族。
不在意史都华的失态,冯丑转身将扎克利律师介绍给了对方:“这位是史密斯律师事务所的扎克利律师,他将全权代表我和你们商定雇佣契约。”
当听到冯丑自称是男爵的时候,史都华身边的那位中年人就已经肃然起敬,当他听说扎克利是史密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矮了几分,快步上前,脱帽行礼道:“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我是谢尔曼律师事务所的托德律师。”
扎克利律师充满贵族矜持的点了点头,用一种冷淡口吻说道:“也是我的荣幸。”
从昨天的谈话中,冯丑大概了解到,这位扎克利律师还是一位子爵的第三子。
实际上,像史密斯这种顶级的律师事务所,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要进入这种顶级律师事务所,首先必须是帝国法学院的毕业生,而帝国法学院有一个不成为的规矩,那就是只招收贵族子弟。
所以,史密斯律师事务所中,哪怕只是一个实习生,也肯定都有着贵族血统。
当然,托德律师也不会是平民出身,卡萨兰卡法学院招收学生,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他们只招收绅士以上阶层的子弟。
双方寒暄过后,托德律师指着西区法院对面的一家咖啡馆说道:“这家文学与猫咖啡馆的咖啡不错,座位宽敞,环境幽静,不如我们去那里敲定契约文书,然后一起去拜访法官?”
扎克利点点头,他也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
四人走进咖啡馆,一位中年侍者立即迎了上来,他彬彬有礼,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矜持,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古老贵族家庭的老仆人。
他目光越过其他人,落在扎克利身上,轻声问道:“扎克利律师,还是六号包厢吗?”
扎克利轻轻点头,“当然。”
侍者侧身,对着咖啡厅吧台角落的楼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