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晚辈姓田名重。”田重心想这人会不会有点不靠谱,连姓名都没问就要收自己为徒,但又想到对方自称是汉家子孙庙掌门,如此大人物应该不会行事太过离谱的。
在西陆上掌门可不是随便称呼的。因为仙宗独大,一脉掌门的分量之大难以想象,想成为掌门必然是修为高绝或者能力服众之辈。
种种迹象表明,这自称汉臣之人,必然不是骗子一流,是个真高人。
汉臣自然有他的寻人法子,而且以他的玄奇能力,不经意间就看穿了田重心中所想,知道对方在腹诽自己。不过他也没在意,更没有要说破的意思,只是留待以后进行‘清算’。
对于田重的回答,汉臣‘嗯’了一声,也没说好坏。其实以他的能力根本无需田重自己说,汉臣也能知道姓名。
他这么多此一举的原因,常人是难以理解的。但如果有修为高深的巅峰修士在场,此时就能发现,当田重说出自己的姓名时,他们二人之间冥冥之中连接了多条因果之线,而且在数量上无时无刻的不在增加着。
这些因果线乃是师责之线,刚才汉臣那一问也有个名目,叫做请名。
大修士如果动了收徒之念,而且被选中的弟子也有拜师之心,做师傅的就可以用请名的方式加深二人因果纠缠。没有这种前提,请名之法是没用的。
加深因果纠缠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其实这完全就是世人误解。
正所谓,善有因,恶有果。汉臣只要从今往后对于田重尽到为师本分,自然会种下善因,等到渡劫飞升之时,就会有福报临身,诸多增益。反之汉臣如果没有做到师傅的本分,那么他就会受到恶果,最轻也是个天劫加重的结果。
这一结果,无论田重成就高低或者为人善恶,都不会被改变影响。因为只要汉臣不违反自我因果,那么田重的因果就与他无关,是单方面的。
对于田重来说也是如此。
这种请名之法,是汉家独有之术,乃汉钟离所创,汉钟离善于教徒也与此法有着很深的关系。他创造出这种法术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师徒和睦,共登大道。
此时汉臣两撇小胡子一翘,装作不悦说道:“还自称晚辈?不快叫师傅!”
“师傅在上,徒儿田重见过师傅。”田重也不啰嗦,立马就在他居舍门前,当街对汉臣郑重跪拜行了一礼。
此时情形足够引人瞩目了,但不知为何周围经过的弟子们,竟然无一人注意到他们。田重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一异常变化。
虽然现在是清早,但因歇院在即,来来往往无所事事的弟子却也不少。他估计大概是这位刚刚认下的师傅施展了什么障眼法,才导致如此。
不过他也没在意这点。人生难得抓住机遇,既然赶上了,岂能轻易错过。田重才不会在意无关人的人眼光,自己会成为哪一个派系的人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这位师傅的诚意。人家以大修身份亲临收下他这个小小筑基为徒,如果拒绝,岂不是显得自己是狂悖之徒。
要知道在修院就算筑基了,前来招募之人大多都是金丹修为。虽然这么比较两者有些不妥,但却能更加体现师傅的重视。
更何况,反正以后早晚也是要拜师的,那何不找个看着顺眼的呢?田重看汉臣就挺顺眼。
“好徒儿,你我现在只是徒有师徒之名,还算不得数的。等到仙宗入庙做过斋醮科仪,拜了祖师,得到众道友见证,才算是真正入我门下。起来吧。”汉臣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受了田重一礼,接着他用法力凭空将田重扶起身。
就在这时,田重的神情不知怎地,似乎有些慌张,但汉臣在一旁仿佛未曾看见一般,只见他神色如常又对田重嘱咐道:
“你整理一下随身物品,不重要的杂物就不必带着了。过会儿我与你便离开此地,回头一应事宜等你到仙宗后在补办即可。”
“多谢师傅,弟子明白了。”田重吐出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说完,就回去屋内开始收拾东西。
在刚才,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汉臣说,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嗓子里被一团气堵住了一样。
这不是比喻,而是他真实的感受。随即他就明白师傅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那就是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田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刚才确实想到了一些‘闲事’,一定是师傅察觉了才阻止他将话说出口。
“文兴、为真、小双、苗苗,你们要多多保重。我先去道院一步了。”田重在心中默念过一遍四人名字,嘀咕了一句,便怀着复杂心情开始整理自己的一应物品。
他其实原本打算等过段时间回家看看的,毕竟离家十年了,心中也是非常想念。看来只有等自己在仙宗安顿好了之后,再向师傅告假了。
他直觉认为汉臣肯定能答应他的这个请求,虽然二人相处只有短短片刻,但他仿佛感觉冥冥之中二人就有一种奇怪的模糊感应。
这种模糊感应,指点着他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汉臣能同意,什么事汉臣会反对……
就在田重整理物品的同时,汉臣在田重门前背着双手,状似随意的瞥了三个方向一眼。
这三个分别是留雁塔、城主府、展鸿塔。
当汉臣从展鸿塔将目光收回时,脸上竟露出一副疑惑之色,当即他便皱眉沉思了起来。
能让一位合体后期大修都感觉到疑惑的事,肯定不是一般的小事。事实也确实如此。
汉臣只是念头一转,顿时脸色变冷,同时又嗤笑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来到赵国修院,竟然还会遇到如此难以置信的事。
最不可能的出事的地方,偏偏就出事了,但可笑的是,负责这里的炼虚修士竟然光顾着修炼,丝毫不曾察觉。
简直是玩忽职守!
本来他并不想插手野派的庶务,如果自己介入其中难免让人说三道四、磨叽没完。
但一旦事有危机,此地,甚至连赵国都会发生不可预料之祸事。另外韩家有个小子也在这里,自己刚收的这个徒弟怕也有些关系亲近之人,一旦出事,他们定然难以幸免。
自己还真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