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两人疲惫不堪地跑进洛阳,已是黄昏时分。
路上严鹏已然用上了章程教他的趟泥步法,跑起来快了不少,但每天一个马拉松也吃不消。
匆匆在一家川菜馆吃过晚饭,两腿酸得不行的严鹏提议去泡澡,章程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就近走进一家极其堂皇的洗浴城,热气一腾,这下舒服了。
章程接到欧阳的电话,问他在哪?明天他们就要去开封。这次不止影鹤亲往,骆云飞、黄坤、欧阳、甚至刘广明都要去。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章程这主角不在,还在跑步?口气中不免有点责怪的味道。
章程只好安抚欧阳,保证明天出现在开封。
又给苏梅通了电话,这丫头都入魔了,正忙着装修她的鲜花茶室呢,还要章程提意见。章程哪做过这生意,只提醒苏梅一定要停车位充足。
严鹏听出点什么,用手攀着章程肩膀说:“哥们,你去忙吧,我一个人跑。到了北京我看完奥运,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这辈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叫算了,章程暗笑。
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吗,人生要是认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天天造粪?
途中严鹏取得了家中的谅解,给他打了一笔钱。一路上话也说完了,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地奔跑。
章程拍了拍水,确实不能陪严鹏跑下去了,“你先去,我可能还要去个地方,然后,我来北京找你。”
严鹏点头同意,却用小眼深情脉脉地看过来,“章程,谢了!”
章程慢慢扭过头,“我怎么感觉有点毛骨耸然?”
第二天一早,两人告别。章程坐汽车去开封,严鹏继续奔跑。
汽车走远,章程看见他依然没有想明白,疲疲缩缩地跑了起来。
章程用意念在戒指里追了他一路。
有些事,比如觉悟,外人是帮不了多少忙的,但你愿意动,上天就会眷顾你。
章程又去寻了苏梅,这丫头打扮精神,正大呼小叫地指挥工人下货。地心的经历真的抹平了?章程暗暗叹气,人生艰险,常人的幸福,还是......
在开封一家公司的招待所,章程见到了影鹤一行。
影鹤依然白得惊人,看上去心情很好,还胖了。见到章程也不多话,只是微笑道:“嗯,不错,这些日子你没偷懒。”从老人家机灵的眼里,看来他已经看出点什么。
刘广明不在,一问,原来这里是他的分公司,忙公事去了。
骆云飞和黄坤还是老样子,一个微笑不语,一个沉默寡言。
只有欧阳,一上来就给章程拍了一记,拉到旁边,“你是不是和高登干了一架?我问他不说,好象还很怕你!”
章程无奈,“这个,是比划了一下吧。”
“好!干的好!”欧阳高兴地一拍章程肩膀,“这帮美国鬼子,居然还扣了我尾款,你算是帮我出了口气。”
“你和苏梅到底发生了啥事?我问她她也不说……”两周多不见,这小子变成话痨了?
好在影鹤解了围,他叫章程过去有话说。
影鹤屏开众人,拉着章程进了一间小会议室,讲了孙力维的情况。孙力维虽然名震华夏,功夫精纯,但毕竟没到练气期,章程应该是轻松搞定。影鹤心细,想着是给对方留点面子,所以叫章程一分钟之后再解决战斗,拿回掌门令牌就行,实力也不要暴露太多。
“明天还有你一位师叔要来观赛,我和这个师弟有二十年没见了,他脾气有些古怪,喜怒不定。你收着点,免得他又生事端。”
李天霞!
他怎么来凑这档子事?
第二天上午,三台黑色轿车驶进一家武馆,这是对方的大本营,全国十一家分馆都不比这里差,但没有这种气势。“中原武馆”四个镏金大字,逸劲飞扬,里面是一顺顺民国风貌青瓦小房,在这里取景的电影,就拍了三部。
从大门口到练武厅,一百多米,站了两路整齐练武服的弟子,影鹤等人每行一步,就俩俩抱拳:“恭迎师叔祖!”
练武厅门口,七个老老少少一字排开。
见影鹤来到,正中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眼如铜铃的老者先一步上前抱拳,“见过师叔!多年不见,师叔风采依旧!”
影鹤笑容满面,双手握住了对方,“你也越来越精神了!”
后面六人一起上前,“见过师叔。”
双方相互作了介绍。
章程偷偷用天眼一看,对方几人都没有进入练气期。
领头的是张力诚,正是影鹤师兄的亲传弟子,看上去六十多,其实已经快八十了。其它的弟子都是张力诚代传的。
现在练武,家庭条件不好根本不行,或许出于某种考虑,张力诚就代师收了六个弟子,一律改为力字辈,以示亲近。
第二位就是孙力维,郎目悬鼻,宽额大耳,神情肃然。眼盯着章程,重重握了下手,“幸会”,但眼神有些疑惑。这怪章程,松散惯了,哪里懂武林这一套,一上来就拼手劲。
最小的一个和章程、欧阳差不多大小,白白胖胖地还戴个眼镜,腕上满是串,名叫谢力岳。笑嘻嘻的,手上也没什么力,估计是个金主的儿子。
两拨人混成一团,和气冲天,不象是来比武的,到象是团聚。
转念一想,章程释然,如中原武馆这种入世很深的团体,大体都象是个公司,在河南这个习武成风的地方,竞争很强,名气和规模会直接影响到收入,难怪他们会对一个无极门正宗的名头在意了。
演武厅是以前的大厅改的,中间一块铺了地胶的部分不到一百平米。两旁放着太师椅,后面全都是人,还有两个弟子拿着相机和摄像机。
北墙一个大龛,上面供着一个灵位,两幅油亮的对联垂得笔直,黄底黑字,章程看去,上联是:唯中原扛鼎,大国于此要梁栋。下联是:因林秀不才,家山从今无羸身。
正琢磨这两句话呢,一只大鸟似的人影飞了进来。
人没至,声先到。
一道金属磨擦的声音响彻大厅:“少了我,你们开什么宗门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