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尔无精打采地用剧本挡住了半个脸庞，打了个哈欠:

“……前往‘蓝风车之乡’的原因我大致明白，‘天堂鸟’是个很不错的提示。”

“……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一个麻烦呐，龙种。”

那条由一块块白骨拼接而成的尾巴接过了雷泽尔手中的“剧本”，而他也顺势从书中抽出了一张空白无字的纸张，镶着一圈深蓝色的边框，扭曲复杂的神秘符号在其中若隐若现。

“……很早以前我就对这里不怎么感兴趣了，龙种。”雷泽尔将双手收进他的他的斗篷中，任由那张失去支撑点的纸遵循自然规律轻飘飘地落向地面。

他连让自己呈现人类形象的这件事似乎也懒得继续去维持——枯楼看见趴在树上的雷泽尔先是变回了代替“纯白之神”时所做的伪装，紧接着体表冒出一簇簇深蓝色的毛发。

“做出决定之后，我应该就已经失去了踏入这个世界‘现实’的资格。”树桠上的蓝色毛球体表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张一合之间属于雷泽尔的声音传了出来，相较于前几分钟要更加显得疲惫。

具有强制“清醒”能力的魔法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效果，此时的它们作为蓝色毛球体表凹陷下去的装饰纹路，也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

雷泽尔的身影逐渐虚化，仿佛祂只是为了把想说的话带到才冒险出现在枯楼面前。这一次他们周围可没有伊格纳茨，自然不会存在任何一种粗糙的幻境来进行相互间的交流往来。

枯楼向前一步，躺在地面上的纸慢悠悠地飘了起来，落在了他的左手中。

他并没有着急去阅读纸上凭空多出的几行字，左肩上幽绿光芒乍现，有着深蓝色边框的纸张便消失了。

“……恭喜你，龙种，不必再烦恼‘第三世界’的事情，能够安下心来继续你的旅程。”

风将已变得无比为微弱的声音送至他的耳边，枯楼抬头望向树上还算完好的分叉处。在那之上已看不见雷泽尔或是蓝色毛球状生物的身影。而随着奇幻之树上这位蓝色毛球造型的神明完全没了踪影，这棵饱受摧残的植物也顿时再也无法支撑下去，霎时间崩溃成焦黑的碎片，任由风将它们吹散，卷向处在现实之外的金色火焰之中。

他若有所思地在剩余的灰烬前驻足了片刻，周身再度缠绕上意识海洋投影到现实之中的幻象。

枯楼心念着要抓紧时间回到奥尔菲纳68号列车上，在尼德林结束拜访赤珀的行动之前——他还需要把下一个目的地告知列车上唯一的乘务员，即使负责操纵列车的并不是对方。

“奥尔菲纳的选址大部分都在源线的汇集处，或是在沿弗尔瑞斯特森林分布的几座小城市中。”

枯楼略感久违地叹了口气，转身踏进唯他自己有能力看见并感受其中蕴含的力量的金色火焰中，让这些多余聚积起来的灵力逐渐受到影响、被稳定下来，不再如尼德林猜测的那般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变得极易容易爆发，会顿时侵入到现实之中来。

他决定一回到列车上，确认没人注意到他的暂时离开后，就立即读取雷泽尔留下的信息。顺便也能向意识海洋中那位合作伙伴进行“信息共享”——精灵小姐大概早已经清楚了情势，而这类的事件说和他有关那绝对是编出来的，不说白不说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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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神奇的、类似‘万能钥匙’般的能力是卡珊德拉对于把你拉入深渊之中这一事的补偿。”

“……”

“……龙种，上位生灵们总是喜怒无常。纵使过去你与我们之间有着深刻的联系和并不容易构建成的美好情感，我们也无法忍耐过于漫长的等待。”

“要知道……这段时间对于我们而言，仍旧是‘太过漫长’！”

“……”

“……你可以用它来交换一些东西，龙种，相信你能想到去开口提出的事物，那位于现实中被具现化成功的幻象造物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提供……”

“……你的一些问题……我无法供给明确答案的问题，相信她也能给予一定的提示，或直接将答案告知于你。”

“……”

“切记！龙种，她会向你提问……这样很多件事已经都被确定好了……若是她让你自行挑选与‘神的魔法’作交换的事物，你该告诉她……”

“你需要‘贪婪之神’的遗留物……呵，龙种，就像是你所佩戴的戒指，你能感受到它们的气息，不可能上当受骗。”

枯楼的视线落到最边上的深蓝色区域中，原本空无一字的纸面也不过是在正面上突兀地显示出了雷泽尔留下的提示，段落行距大小不一，每行第一个字之间也参差不齐。

而且，它们正在逐渐淡化，就好像是它们一个接着一个主动跳向了云海之上，与意识海洋中的云层同化，成为刻在云层之上的众多信息的同伴。

“许多问题？比如说，‘赛维尔希雅’相关的？99号能说的早就通过晶片进行过转达，其余的一些也能通过……谁，额，某人来传达给我。”

他将重新变成一张白纸、深蓝色边框也尽数褪去的信息载体随意丢回了肩上的储物魔法阵中，换了个坐姿，面向着车厢的正门，听见熟悉之人的脚步声愈发靠近。

“纸上可供参考的内容也还丰富，这样一来，我都要开始怀疑这究竟是谁的准备。”

列车乘务员的身影映入他的视野，周身的云海投影淡去，精灵小姐可怕的笑声也轻了许多。

“与精灵小姐的合作关系只涵盖了表面，并未深入，也不想深入。嗯……她对我的想法了如指掌，自然也能看出我对她的介怀与警惕，于是绕了个弯委托雷泽尔不依靠完全的幻象来向我带话？”

“至于么……啊。”见乘务员已经走进，枯楼赶忙收起发散的思绪。

他不指望各种离谱的猜测能全部吸引可能闲得发慌的精灵小姐的目光，并得到她的相应解答。

“先生。”枯楼通过余光观察着恢复正常的右手，它的表面没有什么被金色十字架装饰贯穿过的痕迹，“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每个奥尔菲纳的员工想来都清楚他们尊贵的“天仙99号”去了哪里——先前与某位可能认识的老者见面时，受99的委托提出“柚”这个目的地时也顺便提到了藏有秘密的“蓝风车之乡”。

可惜派去探索或是主动前往完成委托任务的冒险者或赏金猎人几乎全部被无垠的草原吞噬、夺走了生命。

“直面幻象造物的理由？”乘务员皱了皱眉，他刚从上级处拿到了指示，不过它们太过含糊不清以至于他现在心中十分慌乱。

理应幻象离开了款兰城之后便无力继续存在，但是99号却突然有了维持存在能力的力量，便揽下了下属手中寻找“天堂鸟”这个名字含义的任务，最终发现了经常被忽视的“蓝风车之乡”。

“我与她之间还有个未完成的交易——就连结果也还未被定下。”

若是时间允许的话，枯楼心想，他还需要撤回有关酷若这位友人的寻找委托，对方应是回到了希顿尔达，再不济也应该从谁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前去故乡等候。

枯楼微微仰起头，视线掠过站在眼前面露难色的乘务员，扫了他身后的搭档俩几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一副“我还不打算开口解释”的模样。

缩在乘务员身后鬼鬼祟祟的杰塔见乘务员一时语塞，忘记了还该探明些什么问题，赶忙上前一步“冲”进乘务员与自家老大之间。

“呐，老大。”杰塔回过头瞅了一眼站在车门侧边的搭档，，“这一次——”

“我们也能作为您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