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都有相，同的，使用方法。”

率先经过枯楼眼前的是一件造型奇特的乐器。他皱了皱眉，心里开始琢磨起了当按下古怪乐器上的按键时会发什么什么事。

螺旋形的管身……还有那喇叭口……

枯楼下意识地“嘶”了一声，造型奇特的遗留物出乎意料地给他带来了熟悉感，尽管与他本能想到的并不完全相同，但这足以稍稍提起了他的一丁点兴致。

我想知道它的来历，以及为什么过去的“贪婪之神”会留下它——虽然现在看上去造型别致，但是相对于其他或朴素或暗藏玄机的遗留物而言，它太过显眼太过张扬了。

嗯……这反而让它显得太过普通了。

枯楼脸色不变地扫过飘至眼前的乐器，心中暗自做了一番先前思考的总结。

整体来看就像是一只圆号……他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这样“遗留物”的用处，而几乎是“乐器”来到枯楼面前的同一时刻，拉开了一段距离的99号再一次凑了上来。

她忽略旋绕在枯楼周身的云海投影，用冰冷的指尖点上面前求助者的额头。被接触的地方刹那间具现出了一轮镂空的纯白魔法阵，与另外两个曾经他所见识过的魔法阵别无二致。

有关于面前“遗留物”的信息也越过了表侧与内侧之间间隙的阻拦，径直跃进了属于枯楼的意识海洋中，随意地找到一片空白的云朵，尽数印刻了上去。

“赛德的悲伤”，同维持灵体与借来的身体之间稳定性的“封印之戒”不同，这样乐器模样的遗留物有着个乍一听并不算太简单的名字。

【虽然也没有复杂到哪里去。】

依旧赖在一朵云上不打算挪位置的精灵小姐操纵着身下的云朵带着她靠了过来。她手微微一抬，身下的“代步工具”便停了下来，让她恰好悬浮在枯楼位于里侧的意识体边上。

“你不了解吗？”里侧的枯楼目光落在新刻上信息的云层，“这是曾经属于‘贪婪’的事物。”

【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精灵小姐的语气似乎表现出了她闷闷不乐的心情，像是对方的一句话正好戳中了她的痛处。

【我厌恶那些人类，嫉恨那些四脚爬行动物。】

【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永远都只是自己占有，拥在怀里，宝贝得很。】

“你……”从精灵小姐声音中听出的情绪令他感觉异常不妙，对方的心情显然更加恶化。

遗憾的是，枯楼没能听出精灵小姐做出的回答与他先前提出的问题有何相关之处，踌躇了两三秒，迟疑地将剩下的词补进断句之中:

“……也想？”

留在表侧的另一部分意识体不知为何暂时与意识海洋断开了联系，枯楼呆愣了片刻，将视线投向第二件飞来的“遗留物”。

“你，大可……选择，赛德的……悲伤……”

99号又一次凑近，将食指点在先前相同的位置上。枯楼并不了解意识海洋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意外，那些崭新的知识并未储存进那片云海中，而是直接灌输入了他的大脑。

游灵的身体一下子难以维持状态，他脚下一踉跄，在99号嘴角勾起的“就应该是这样”般的笑意下，后退了一步。

“晓梦使者”。

这个遗留物的名字……更加熟悉了啊？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旋即便回想到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词。

是从自己那位友人口中，在“第三世界”内！

“它们的使用方法都是一致的，利用自身或是大气中的灵力，将它们引入‘神的遗留物’中……就像是我借助灵力唤醒‘悬顶之剑’一样，虽然它只是戒指的附带……”

“基础作用只是能够采用现成的材料凝聚幻境。”

好比是在无名海岛上第一次遇见雷泽尔时，他们所处的那个幻境。

“能在幻境中进行战斗，亦或是达成其他的秘密目标？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甚至掌握大气灵力能力较低的魔法使是无法感知到的……”

基础作用……能媲美一些纯白祖母绿以上阶级的魔法使……进行过相应了解的枯楼如是心想，只可惜这第二项“候选”由99号告知其并不完整。

在有着“晓梦使者”称号的蒂尼.切亚提尔手上……枯楼猜测着，首先便决定不再去考虑这个选项。

“真可惜，它之后还有类似‘梦醒草’的效果，莫非它们曾经也是……所掌有并随意利用的、‘宝物’？”

他并不愿意让怪物的称谓出现在自己的想法中，更何况现在精灵小姐主动断开了意识海洋的链接，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位本就越来越过分的合作伙伴会心生不满。

——那就像是七尊原罪神们各自拥有的“权柄”，在祂们或离开或陷入沉睡消失不见时被分离出来，掉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中，又逐渐被仅剩下来的人类这一种族所挖掘、并进行人类层面的利用。

【赛德的悲伤记载着一段音乐，呵呵，和它的外貌相一致。】

将目光转向第三件“遗留物”时，周身的投影一下子更加浓厚了些，精灵小姐显得有些轻松愉悦的声音扑入枯楼的耳中。

奇怪……意识海洋中的‘我’没有反映出相关信息？枯楼抬手揉了揉耳侧，他对分出表侧和里侧的意识体已经可谓是得心应手，自然清楚“度”是多少。

消失了？不应该啊？这和“分身”、“灵魂分身”都不一样，只是单纯的一心二用罢了……无需多想，枯楼于心中苦笑了一声，想必是自己没能“刹住车”，对这位合作伙伴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就是“一心二用”、“分神办事”的下场……枯楼暗自叹气，仍旧是在心中询问精灵小姐道:

“音乐？”

过去的“贪婪之神”收藏的一段音乐？

【它很美好，很美好。】

【却也和容器本身一样，普普通通，平淡无奇。】

“容器”便是指那用着螺旋形管身的乐器，精灵小姐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以及不屑，像是在感慨某位神明的收藏竟是如此廉价。

【如果你想要办任何事情时泪流满面的话，你可以选择它，呵呵，听一段故事，欣赏没什么意思的音乐，倒也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也只有你能‘正确发挥它的作用’吧。】

“‘赛德的悲伤’对于奥尔菲纳而言没有利用价值？”枯楼并不确定地继续询问道。他听见意识海洋中的精灵小姐仿佛是收敛了情绪，语气冷淡地“嗯”了一声。

“你……有记录下来吗？”

有关于那段平淡无奇却被第七尊神明收藏起来的音乐？枯楼试探性地问着，边试图进入属于自己的意识海洋中，接近那片刻着崭新信息的云朵。

【等到现在的一切结束。】

“好……”他将试着分散出去的部分意识体拽回了自己的整体中，“好吧。”

“好吧。”

枯楼望向早已经飘浮在他身边一段时间的第三件“遗留物”，思绪不住地发散开来，又一次陷入了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着的困扰中。

——他是否确实需要将在未来对自己还有用处的“神的魔法”用来交换一件“贪婪之神”的遗留物？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现在的枯楼看来，纵使奥尔菲纳拿出一件能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或者是精确找出地图上标注地区中“世界链接点”的遗留物，都值不上令他受益匪浅的这项“能力”、“特权”。

“你们应该做出更加细致的、吸引人的解释。”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他的想法一成形，耳畔就忽地响起了精灵小姐的声音，【不准备回归的神明，一直使用神的魔法只是在消耗生命。】

【你难道希望，作为游灵的你真正地迎来消失的那一天？】

这样的事情可与还能够被寻回的记忆不等价……枯楼没有回话，注视着逐渐开始飘过他身边的第三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