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就够了?
本官的青州府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银钱打点!这样的事情,你一句道歉就完了?
怒视着秦明,慕容彦达也不留情,径直喝令道:“来人,给我把这厮押下去!先关到牢里,然后等候朝廷判决!这厮害的青州城被贼人打破,本官就岂能徇私枉法,将这种害群之马继续留在身边!”
“相公,您……”秦明目瞪口呆,没想到慕容彦达说翻脸就翻脸。
眼见两名衙役上前按住他,又鲁莽的剐去他一身衣甲,秦明绝望的大吼道:“相公饶命!相公饶命啊!秦明对相公忠心耿耿,相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秦明!秦明冤枉!相公,秦明愿意戴罪立功!”
“戴什么罪?立什么功?本官若是再用你,岂不是要被人说跟你有其他苟且?”慕容彦达一挥手,却是一点也不给秦明丝毫脸面:“还不快快把这厮给我押下去!若是走了这厮,我拿你们是问!”
顿时几名衙役再不敢犹豫,二话不说就将秦明死死绑缚起来。
待黄信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明已经被押进了知府大牢。他试图进去牢房看监,却被门口狱卒拒绝。
原本态度谦卑的那些个牢头儿,如今一个个笑的面目可憎。哪怕黄信使出银子,也没能让他们点头。
黄信多番打听,这才明白却是慕容彦达已经决定将这件案子做成铁案。他将所有错误都归咎到秦明身上,虽然不能撇清自己,但是却能够少一半罪责。而后再使些银钱,打点两番,拿秦明当个替死鬼,也就无碍了。
同时,衙门里其他人也是如此想法。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需要献祭一个秦明,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大的罪责了不是吗?
于是不知不觉之间,秦明居然在青州衙门里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
每个人都说是因为他太过暴虐才引得江湖人造反;每个人都表示说其实怀柔就能解决问题,然而碰到秦明这个不听劝说的莽夫。几乎衙门里每一个人都在痛心疾首说曾经劝过秦明,只可惜这人却完全不听别人的意见……
事情传扬出去,青州城里遭受损失和伤害的百姓也顿时对秦明破口大骂。
他们浑然不记得就在前几日,还因为秦明到处抓捕江湖人,而对这位负责任的指挥司统制称赞不决。
一时间,秦明成了青州城里人人喊打的角色。
关于他过往的嚣张,肆意妄为,脾气暴虐,也都成了他作为罪魁祸首的佐证。
秦家院子已经连续两天遭到陌生人泼粪了,他那身怀六甲的妻子受到惊吓已经躺在床上,却是再不能理事。年幼的儿子被唬的嚎嚎大哭,就连曾经伺候秦家超过十年的老管家,也偷偷带着金银潜逃……
当杨汕带着虎子来到秦家门口的时候,秦家大门关闭,上面满是臭水污垢。
周围有人指指点点,杨汕只当浑然未决。
虎子捏着鼻子敲门,却半晌没有声音。而后大约过了一炷香还多的时间,木门才吱吱呀呀缓缓打开。
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
看年龄不过五六岁,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条鼻涕从鼻孔里直挂到嘴唇。
这孩子用力推开门,累的满脸通红。而后看到门外的杨汕虎子,他吸一口鼻涕问道:“你们找谁?我爹不在,我娘病了。”
杨汕顿时明白,这孩子大概就是秦明年幼的长子了。
笑眯眯的走过来,杨汕蹲下身柔声道:“小侄儿,你家下人去哪里了?怎么还要你一个大少爷亲自来开门?”
杨汕自持和秦明平辈,因此对于称呼这小鬼一声侄儿并无错处。
“我叫虫儿,你是谁?”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杨汕,忽然悲从心来瘪嘴道:“我家……我家那些下人都跑了!自从管家爷爷那天晚上不见了之后,其他人也都一个个跑掉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娘……”
说着忽然一顿,虫儿吓自己一跳道:“对了!娘说不能随便开门!你是谁,快走开,我要关门了!”
说着小鬼便用力推攘门板,咬着牙憋的自个儿小脸通红。
“哎!慢着,我不是坏人!”杨汕连忙制止这孩子,又笑着道:“我是你爹的同僚,也是他的朋友。今天听到说你爹出了事的消息,才特地来这里看望你和你母亲。先不关门,进去跟你娘说一下好么?”
“你是好人么?”虫儿停止动作,一双大眼睛看着杨汕道:“娘说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坏人!他们要害我爹,还要害我和我娘。”
“我自然是好人!”杨汕只感觉心中一疼,怜悯的看着这孩子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和你这样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你爹的事情,又何必牵扯到你身上。放心,我会给你家帮忙的,快去跟你母亲说吧。”
“哦!”虫儿也不怀疑,点点头也不关门,就甩着一双不合脚的大鞋子啪嗒啪嗒重新跑回去。
杨汕站起来,叹了口气。
再看虎子,已经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摇摇头,杨汕命令虎子道:“将我们的人叫过来几个,守在秦家门口,帮助他们不让外人骚扰。”
“这……”虎子一惊,瞪大眼睛道:“大人,这样做不会得罪那慕容知府吗?让秦明领罪,可是知府大人的命令。”
杨汕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们都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又怎么能当真怪罪秦明?再说了,大家都是武人,守望相助也是应该的。虽然做不得别的事情,但是至少也能保护秦家家眷不受侮辱。”
虎子点点头,赶紧去外面路口喊了一队人过来。
一行人帮忙秦家把大门清理了一番,这才等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在虫儿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过来。
妇人脸色苍白,脸颊消瘦,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当看到门外一队士卒的时候,她更是动作一僵。
她牵着虫儿的手猛然握紧,又猛一咬牙,彻底将大门打开。
“怎么……这是来抓我们娘俩的么?也好,终于能和夫君团聚了。”妇人微微一笑,昂首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