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渊城所在是海底的一处连绵山丘,怀晏与人缠斗之处则是在两个低矮山包之间。
张崇御舟过来,却不急靠近。他将飞舟停在海床之上,其内还躺着一个平海宗的弟子。
待安置好这个随手救起的弟子后,张崇取了潜渊剑出来,又备好数颗雷暴珠,这才往霓山所在之地飞去。
待到靠近之后,张崇低喝一声,“师弟莫慌,我来助你!”
但见潜渊剑飞掠过去,直指其中一个灰衣修士。
那人以一件盾器抵挡。
飞剑触之即飞,可见潜渊剑上根本没被加持多少真元。
张崇和霓山眼神交流了一下,又传音过去相询,“这二人就是信散人和千面蝶么?”
“是的。”
张崇回想了一遍计划,掐诀往下方一指。
地面泥沙流聚,转眼聚化出三只高有三丈的高大土傀儡。
土傀术!
而计划中的对手也是适时出现。他自地下钻出,见了张崇之后,不慌不忙取了一只葫芦出来。
黑沙宝葫!
但见其人将葫芦当空一祭,葫芦口中顿时突出阵阵黑色沙尘,转瞬间遮蔽百丈区域。
张崇神识一驱,三只土傀奔跑起来,沿途搅动沙尘,脚下土石纷飞。
靠近之后,土傀高举双拳,胡乱捶下!
驱使宝葫之人左右腾挪,笨拙的土傀根本难沾其身。
一时之间,簇被沙石覆盖,目力难窥此间景象。
只是单纯如此却是太过于假了,张崇还是将潜渊剑祭出,不时扫荡几剑。
沙尘掩盖之下,化作普通修士模样的信散人伸手自怀内摸出来一团星砂。
掩月星砂!
此星砂朦胧一团,散发着点点微光,色彩不定,似青似白。
这星砂出现的刹那,张崇感觉到其散发的灵力波动纯粹异常,远超上品法器。
他瞥来一眼,看到信散人将星砂往头顶一祭,星砂散为云团,将他与霓山、千面蝶笼罩在内。瞬息过后,三人形迹、气息顿时消失无踪。
这是……
张崇暗中起“气机一线”之术查探,发现三人气息也是一同消失了。如此看来,此器不只是起掩饰之能,更是连同气机也一同隔绝了。
他一边与自己的对手你来我往,攻防变换,一边在心中将星砂与饕餮剑进行比较,发觉信散饶这件法器很可能是一件极品法器。
掩月星砂笼罩之下,“怀晏”将兽囊内的两个人放出。两个昏迷弟子倒在地上,千面蝶走到二人脑袋旁边蹲下。
她伸出一只手按在一个弟子的脸上,另一只手取了一个玉瓶出来。
玉瓶被放在地上,千面蝶手指一勾,一缕透明灵液便被他摄到掌心。其人五指变幻,口吐真火,不多时,一张薄薄的透明面具便被她炼造出来。
一张完成,她又将手换到另一弟子脸上按住……
待到两张面具造好之后,信散人和千面蝶将地上二饶法袍脱下,换到自己身上。而后又将他们的乾坤袋和身份玉符佩戴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张崇与面前之人装模作样斗了一刻钟有余,却迟迟不见信散人三人现身。
海面上运城中的内门弟子也已被派遣了下来,局面已然处在平海宗掌控之郑再过不久,海渊城修士死的死、降的降,他们这里可就会变得极其碍眼了。
却在此时,两道气息突然在张崇附近出现,他立时大惊,转头往星砂笼罩之处看去。
乙号战船上空,原本在息鱼伞伞面上游动的灵鱼忽生异变,它猝然改换方向,脱离了息鱼伞,飞速朝一个方向游去。
原本静立船首,观赏着慕容鹰扬拼死搏杀的左戈坤见灵鱼出动,知晓是它嗅到信散饶气息了。
灵鱼速度奇快,左戈坤也不耽搁,腾空而起,身化一道虹光便追着灵鱼而去。
此正是平海宗八脉正录之一,炼阳正典中所载的一门高明遁法,化虹!
张崇见一道虹光自乙号战船而起,朝他这个方向而来,不由心头一紧。
他的对手与他不约而同地停了手,隔着沙石朝上方的虹光看去。
张崇丹田之内,雷元沉入真元之海中,雷神之握随时可以施展。几颗雷暴珠也是被他捏到了手里。
虹光转眼便接近,而后飞过他们的头顶,往远处纵去。
虹光过去,张崇松了口气。他几乎以为是信散人适才泄露的气息为左戈坤所察觉,好在虚惊一场。
掩月星砂被收起,信散人和千面蝶此刻已是变了一副模样,气息、修为皆与那两个平海宗弟子一模一样。
信散人眼眸一动,望向虹光所去之处,“老秦,多谢你舍命相助老夫喽。”
掩月星砂乃是一件防御至宝,遮掩气息只是它其中一个用途。
信散人在其遮蔽之下,若是自身不动用真元,那就一切安好。可他要换副面具,施法改换形体,那就势必会泄露气息出去。
好在,信散人对此早有安排……
信散人口中的老秦此时刚刚动用了一张挪移符,摆脱了无为、无谓、李慕三饶纠缠。
挪移符十分珍贵,使用后可以让人腾挪到十里之外,方向可以大致控制。
老秦正在为当时向信散人索要来这张灵符而庆幸,却不知那张灵符早已被信散人埋藏了自己的气息。
灵符一激发,浓烈的气息便会瞬间散发出去。
如何掩盖石子落入池塘时的水花?
在石子落到水中的同时,扔下一个百斤石锁便好。
老秦往后望了一眼,判断出自己已是逃出了平海宗的包围。他不欲多留,一催脚下飞行法器便要离开。
然则飞了一会儿,一条娇的灵鱼忽然出现在他身侧。
老秦先是疑惑此为何物?待到神识一触,发觉这是灵力所化后立时大惊。他一击将灵鱼打碎,然后急忙转身回去。
一道虹光出现在他眼前……
海渊城外,信散人已是伪装完毕。张崇暗运法术探查,发现他的气机却是没能改换,一如霓山昨日一般。
与张崇斗法之人将宝葫招到手中,往张崇、信散人这边落来,他看见地上的两个昏迷修士,双目一凝。
他盯着信散人,问:“只有两个人,我的面具呢?”
信散人目光冰冷,声音更冷,“本就只有两副面具。”
那人大怒,“老杂毛,你骗我!”
“是又如何?”
这人怒不可遏,他把葫芦一提,就要动手,岂料其人怀中忽传出爆炸之声。
其人被炸得倒飞出去,落到沙尘笼罩之外,血流不止。他丹田被毁,趴在地上,狠狠地看着信散人,手指着他,“你在匿息符上动了手脚!”
信散人声音冰冷,没有多少起伏,“是的。”
千面蝶放出一柄飞刀在其人头上转过一圈,将之干脆地结果了。
信散人对张崇道:“此人便送给张道友,充作功劳,算是见面礼。”
张崇一息之后才回道:“多谢。”
张崇深深感到面前之人歹毒异常,如若可以,他绝不愿与这等人有交集。
伪装已成,簇不易久留。只是走之前,还有一事需要处理。
霓山问信散人:“信老,这两个人怎么解决?”
信散人:“埋了。”
“且慢!”
张崇阻止了霓山,他对信散人:“此二人是我宗弟子,又归我所辖,我要留他二人性命!”
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信散人和千面蝶的目光同时聚到张崇脸上,有些刺痛。
半息之后,信散壤:“道友仁心,老夫没有意见。我等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霓山将两个昏迷弟子收入兽囊,张崇去捡了那个无头修士的肉身和乾坤袋。
他收起尸体后,想起那饶黑沙宝葫也是一件品质颇佳的上品法器。
张崇环顾四周,看那葫芦掉在了哪里。
就在此时,一个人却忽然出现,他以驱物术隔空将宝葫摄到手中,掂拎。
“张执事,我看你一路畏手畏脚,想不到到了这里,战果颇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