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修炼时光随着扶摇号的到来而结束。
扶摇号隶属于漠缘郡雷家,张崇当年曾在黎南见过。
他回到停靠在笼尾市坊外的战船之上,一个炼气期弟子主动迎上来,朝张崇一礼。
“执事,适才旁边海船上有两个师兄来寻你,但是执事外出未归,他们便嘱咐我告知执事他二饶房间排号。”
“是哪两人?”
“一人名叫顾三林,在地字七号房另一人自称姓方,是器阁弟子,在字四号房。”
“嗯,我知道了。”
张崇见窜子眉宇间有喜色,目中暗含期待之意,转念一想,不由失笑。
张崇取了一枚中品灵石予他,“你辛苦了。”
这弟子双手接过,“多谢执事。”
张崇复转念一想,顾三林寻他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至于方姓弟子……
张崇想了一下,记起一个人来。
器阁阁主左龙飞的弟子方衍平。
方衍平多半是为了照空镜的炼制而来,这件极品法器对张崇十分重要,他决定先去见这位。
与战船不同,扶摇号上并无包裹全船的示警灵壁。张崇直接落到船上,自船舷边的走廊进入船内。
字四号房十分易寻,张崇走到门前,抬手轻扣。
“砰砰!”
“门外何人?”
“张崇。”
一息后,房门开启。张崇见开门之人正是方衍平,于是抬手一礼。
“方师兄有礼!”
方衍平还礼,“张师弟有礼!请!”
张崇入得房间,见此间宽敞明亮,船壁上有两扇大窗,光线自外间照射进来。
顶上有明光法阵,房间内陈设雅致,张崇战船上的狭舱室实难与之相比。
二人落座,方衍平与上回见面时一样,行事十分直接。
“我这回特地来寻师弟,是为了照空镜的炼制之事。出零问题,需问过师弟的意思才好继续炼制。”
张崇一听出了问题,立时郑重起来。若是照空镜炼制失败,他之前的付出可就白费了。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寻到合适主材重炼。
“是什么问题。”
方衍平道:“照空镜的炼制之法,传法殿得来已久,但宗内却从无人真正炼制过。师尊已将蚌珠处置好,但粗炼了四个辅材后,他却是发现根本无法做到典籍中所言的契合程度。”
“典籍中记载的照空镜是十分精巧的,但是师尊在炼制过程中却是发现有些偏差不可避免。造成的后果便是要用更大的器身来稳固整体。”
“经过师尊推演,加大器身,同时又要满足师弟之前提出的坚固要求后,照空镜对真元和神识的消耗激增。只怕即便师弟到了筑基后期都未必能御使。”
“这……”,张崇眉头一皱,道:“不知阁主可有解决之法。我看吴真传炼气期时便可驾驭饕餮剑,想来门中当有独特秘法才是。”
方衍平摇摇头,道:“那不一样!宗内九柄法剑是经由数千年传承下来的,是无数前人、先辈智慧的积淀。而且每柄法剑都有独特的运使法门,与一般法器绝然不同!”
张崇表示明白。
方衍平:“如今摆在师弟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将之炼制成一件品质极高的上品法器。”
张崇闻言,果断言到:“不可!”
方衍平也知张崇不太可能选择舍弃极品法器,于是言到:“那便只有走第二条路了。”
“师尊可以保留照空镜核心的万象之能,但将守御、变化的法阵舍去。如此可以大大减轻御主的消耗,但是这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器身来保持法器的坚固的防御力。”
张崇:“如此也可,即便有些瑕疵,总也比上品法器来的好。”
方衍平:“我知晓了。师尊选定的器身主材是深海玄铁,如要炼制出足够稳固的器身,我手头上的深海玄铁却是不太够了。”
“主要是由于与鬼煞会开战,宗内许多灵材来源都是中断。器阁存料不能全拿给你用,缺的部分还需师弟自己解决。”
张崇:“需要多少?”
方衍平:“有个五六千斤也就足够了。”
张崇:“这么多?”
方衍平:“深海玄铁极为沉重,所以单看重量确实是极多。”
张崇思虑片刻,道:“师弟我如今有任务在身,一时却是无处去寻,师兄可有什么建言么?”
方衍平:“以往宗内的深海玄铁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黎南恶域外,偶有散修带回些许矿石出售。二就是鬼煞会在亘海搜集,卖到东涯。师弟要搜集玄铁,眼前的这座市坊便是个不错的地方。”
张崇:“笼尾市坊……”
方衍平:“我这里还有一事,师弟上回留下的灵石已然用尽,还需再提供一笔灵石,供我采买灵材之用。”
张崇:“还需多少。”
方衍平:“五万。如是师弟玄铁搜集的顺利,这些灵石足够把照空镜炼制出来了。”
张崇也不犹豫,挥手就拿出了五万灵石,倒在地上。
方衍平收起灵石,道:“师弟若无事交代,便请回吧。”
张崇:“师兄费心了。”
方衍平:“这对我来也是难得的经验,我会尽力去炼制的。”
张崇告辞,转而又寻到顾三林的房间。
顾三林将张崇邀入房内,他的房间比起方衍平来却是差了不少。
两人寒暄几句后,张崇得知顾三林如今已是领了巡使的任务。
他送来了吴织的信。
他此来既有公事,又有私事。作为巡使,他此来是要查验两处市坊是否真的被无为等人占下了。至于私事,他有些话需要予张崇一听。
他取出一瓶丹药出来,道:“师兄看这是何物?”
张崇神识扫过,回答:“一气丹。”
顾三林:“正是,师兄不在内门,怕是不知我欲换得一瓶丹药有多不易。”
张崇:“愿闻其详。”
“一处灵地,如可采摄十葫灵气,那送到宗内丹阁时便只有八葫。炼丹师技艺有高有低,但每葫灵气最后至多也只会出丹八十粒。满打满算可成六瓶一气丹。”
“这六瓶丹药要先送两瓶到乾元殿,余下四瓶登记造册,归入丹阁。入时是四瓶,但等白纸黑字写下的时候却不可能有此数目。”
“丹药挂出,要先供给九大真传弟子,再是各大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如此下来,最终能剩个三五十粒就是我等幸运了。”
“但是前头那些人还有亲族故旧,党朋好友。我若非寻到了吴真传这么一棵大树,这丹药如何也不可能落到我手里。”
张崇:“道途艰险,师弟也是不易。”
顾三林:“门中积弊已久,不知师兄有何看法?”
张崇目光一凝,盯了顾三林几息。
顾三林是上面的传话人,自身或许也是某种理念的拥护者,但这些话可不像是其人自己的。
是谁在借他之口传话?
如是吴织,这许是她在试探二人之间的信任是否如旧。如是齐臻,这却不好揣测了……
可能只是一次单纯的提醒,也可能是风雨的前兆。
齐臻是吴织的师祖,二者理念一脉同源,是谁叫顾三林传话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张崇还是更倾向于这是齐臻的意思。
张崇收回目光,道:“在其位者谋其事,我只管奉命就是了。”
顾三林:“好,我知道了。”
张崇:“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