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织:“适才师尊叫我过去,是说韩长老寿元将尽,不日就要坐化。”
韩长老修炼四百多年,收徒极多,也有不少亲族后辈。他身家丰厚,更是有好几件法宝。其它资源、宝物留给弟子、后辈倒是无妨,但这几件法宝却是不能留给他们。
他只能将这些法宝留给宗门,换来韩家有灵根的族人可以加入宗门。
求个庇护,保个平安。
雷应劫晓得韩长老手里有一件法宝颇合吴织功法,便将吴织叫过去,问问意见。如果吴织想要,他便找韩长老换来,给吴织提前预备着。
如果这件法宝入了宗门宝库,要换出来就得和那些老家伙争,不如提早下手。
话归这头,齐一鸣听闻韩长老即将坐化,心中并不意外,“即便是金丹修士,不得大道,也总有寿尽之时。”
张崇一听,发觉近些年宗内寿尽坐化的老修士着实不少,前不久他才听说苏师叔在家族中逝世。
张崇与这个苏师叔也是有过一面之缘。几年前,张崇出席宗门小比,他是主持之人。
如今韩长老也快了。
袁湛兮的长辈,斩鲸城的城主袁玉俭怕也是没几年了。张崇十几年前见到袁玉俭的时候,他便是垂垂老矣,除非能破境金丹,那便还有几百年可活。
袁湛兮今日来结交些同门弟子,以后没了袁城主照拂,也能或多或少从同门这里得些帮助。自然,帮助肯定是相互的。
旧人纷纷走向落幕,新人逐渐登上台来……
吴织:“今日请大家来,是想与大家品茶论道,议一议宗内变革。再就是想寻一位筑基修士,助齐家两位师弟筑基。”
张崇今年四十有四,齐贤彦比张崇年纪大些,齐贤郢更是五十几岁了,两人却还只是炼气圆满修为。他们前些年皆是向门里兑换了筑基丹,只可惜皆未成就。
筑基非易事。
筑基失败,两人无论是在家族,还是在宗内的地位都是一落千丈。如今养好了伤,积累也深厚了许多,只差两枚筑基丹便可再谋突破了。
两兄弟年纪不小,弟弟还好,哥哥齐贤郢如果再拖几年,肉身就会开始逐渐衰败,要是到了六十,成功的机会就极其渺茫了。
宗内筑基丹,每个炼气九层的弟子仅有一次兑换机会。两人打算自己搜集五行属性的妖丹,托人炼制成筑基丹。只是二阶妖兽实力等同筑基,他两人本事不够,只能求助吴织。
好在他俩早早与吴织交好,如今求上门去,吴织自是会出手帮衬一二。两人日后若是有幸筑基,那也可如顾三林一般为她臂助。
但修道一途,没有施舍之事。已然求到吴织头上,这便生了因果,欠下人情。如是再要吴织平白出手帮他们猎杀妖兽,那便是吴织在施舍他们,这其中的亏欠可就大了。
修士交往,利益交换。
只要两方不是情同手足,那便需把利益算个明白,交易说个清楚,否则嫌隙暗生,矛盾积累,早晚反目成仇。
何况即便是亲兄弟,那也需明算账才是。
吴织实力强,地位高,不差资源。齐贤郢、齐贤彦两人拿不出够份量的东西请她出手,那便只能转移目标,借着吴织的面子,寻个筑基同门相助。
齐贤郢将自家两兄弟之事讲来,齐一鸣又开口帮着说了几句,言称他已然与自家七叔打过招呼,只待集齐妖丹、灵药后便可开炉。
齐一鸣没有师父,他自小跟随七叔在丹修炼。
张崇不需如何思量,一看场中,就剩自己、顾三林和袁湛兮三个筑基修士。
顾三林常年替吴织镇守黑鲨号。
袁湛兮今天摆明了就是来和大家见个面,她三爷爷袁玉俭是积年老修,又在城主之位上坐了多年,富的很,寻常资源定是不缺的。
嘿,这不就剩张崇了么。
他前面才拜托了齐一鸣炼丹,不好直接拂他面子,便向齐贤郢道:“我近日倒是没什么杂事,只是才在海上奔波了三载,现在看来又是不得清闲了。”
语气十分轻松,也有几分玩笑意味,但其中意思,齐家兄弟却要领会明白。
要他张某人拿出修炼时间,而且还是做那猎杀妖兽之事,却不知他齐贤郢拿什么来换他的“清闲”。
齐贤郢早有准备,取了一本紫封金线的书出来。
修仙界中,许多功法、秘书的原本都是以书册形式保存。相比玉简,特制的书册不虞灵气流失,能做到经千百年而内容无损。
玉简则多是拓本。
“这是师弟偶然所得,应是一本前人的修炼心得,或许对师兄有用。”
张崇接过齐贤郢隔空递来的书册,垂目一观,见其名为。
打开粗略一番,发现无有遮掩禁制。此应是齐贤郢为示诚意,故而予他所有内容,这里是担了风险的。
好在张崇不是那种浅薄小人,背下内容就翻脸不认人。他大略看过几段,发觉著书者对雷法一道理解深刻,至少也得是个金丹修士。
前半部分只谈修行理解,雷道精要。
后半部则录了十三道法术,每道法术皆有心得附在后面。其中九道是一阶法术,二阶法术有三道,最后一道更是已至金丹层次,看着威能都是不小。
此手札算是不可多得之物。
张崇面露喜色,此书正可解他眼下关隘,即手段间没有配合,缺乏变化之短。寻常斗法中还显不出这缺陷,面对吴织这种高手时可就成破绽了。
他合上书,道:“正合我用,师弟准备得颇是充分啊。”
言语间,张崇却是看向了吴织。他平素与齐贤郢二人往来不多,此书如此符合他的需要,背后必是有人指点。
吴织回以一笑,甚是好看。
她道:“近来外门事情颇多,和光殿几个执事都已在外。师弟欲求清闲,怕是出去避一避还好些。”
张崇似有所思,说:“风起云涌,确实是该去觅个静地避开此劫了。”
袁湛兮:“避劫?宗里要起劫数了?”
她常年在斩鲸城袁玉俭身边修炼,对山门之事却是不大了解。
齐一鸣:“也可以说是劫数吧,就是不知乾元殿一番动作,是要打压哪个?我想来想去,总不至于是齐、苏两家。”
掌门真人姓苏,玄阳真人姓齐,不是这两家,那便只有左家了。
吴织摇头,“师祖绝不会行倾轧之事,此法太过下乘。”
齐一鸣:“可人都派去海月湾了,不是打压,又是何故?”
吴织微微仰首,目光越过古松的茂密树冠。
“自是要改天换地,历劫重生!”
张崇听她语气,只觉得其人壮志在怀,道心天鉴,看来是要去做那应劫之人,乘风而起了。
张崇生出几分感慨佩服,心中避劫的心思越发强烈起来。
他一个外门执事,说到底,散修出身,上头没有哪个把他当做自己人。他根本没有应劫的资格,做劫灰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