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孤月高悬中天,撒下一地清辉。
伏牛山某处山脊上,三百个人如一片树林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周遭的鸟兽仿佛也感应到了这群人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煞气,早已偃旗息鼓,连一点虫鸣都听不见。
这些人就是早已约定好的三家联军,包括孟家二百人,灵鹤堡和伏牛寨各五十人。
三百人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孟霆与陆在元、牛星辰部署具体的行动计划,三人不时的交头接耳,模样十分亲密,任何人看来这三人一定是好朋友。
孟柏溪则站在孟霆身后,一言不发,表情恭顺,只不过偶尔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他抬起头,看向远方孔家庄园方向影影绰绰的建筑,在心中喃喃道,孟霆,你不要怪我心狠,你实在不应该挡了孟雨的路啊!
“爷爷,你说这次咱们这次能成功吗?”孟海在一旁小声问道。
自从他的兄长都败在了孟霆手上,孟海这段时间以来一改往日的骄横,便的阴沉少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孟柏溪一向不在意这个孙子,随口答道:“你只需记住一件事,一切以你大哥的利益为主,待会你紧跟着我就可以了。”
孟海的目中闪过一丝嫉妒,顺从道:“孙儿记住了。”
此时,孟霆已经在作最后的部署,“孔家共有一百余人的守卫,这些人都是孔老大花钱雇来的,所以没有什么凝聚力,不过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陆师兄,你在半个时辰后到达山庄的西面,率先发起进攻,记住,只是佯攻,把声势弄的越大越好。”
陆在元微笑着点头,道:“来之前堡主特意吩咐过,这次行动我灵鹤堡以少庄主马首是瞻。”
孟霆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一个时辰后,牛兄,你从南面发起进攻,而这时,陆师兄你可留下几人虚张声势,率领大部绕到北面,与我会合。”
牛星辰接口道:“也就是说,我这一路也是为了吸引孔家的人,而孟老弟你则率主力以最小的代价攻入庄内。”
陆在元笑道:“很不错的计划,牛兄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孟霆也一言不发的看着牛星辰,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隐蔽的向陆在元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牛星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愤愤道:“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伏牛寨吃亏嘛,凭什么让我去打南面?”
陆在元冷笑道:“要不你伏牛寨打北面?看你能不能把孔家庄园打下来。”
牛星辰面色一变,就要跟陆在元吵起来,孟霆赶忙拦住他们,诚恳道:“牛兄,请听我一言,大敌当前,大家同心协力,才能灭掉孔家,单凭任何一家都无十足把握。安排你去南面,是考虑到牛兄你熟悉当地地形,如果牛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言,我孟霆绝不会让你吃亏。”
牛星辰闻言洒然一笑,道:“爽快,孟老弟,我只有一个要求,孔老大毕竟与我有些交情,我希望你放他一马,把他交给我,让我带回伏牛寨,让他安享晚年。”
陆在云刚想发怒,孟霆赶忙制止了他,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牛兄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把孔老大原原本本交给你。”
星夜下,三百名后天期高手就像是夜间的幽灵一样,动作迅速无比,犹如流水分流一般,悄无声息的分成三道黑色洪流,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孟霆在黑夜中注视着二人各自带领着五十名高手走远,两只眼睛里闪动着意味深长的光芒。现在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牛星辰果然知道先天丹的消息,巧合的是,他同样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牛星辰既然这么想要孔老大,那就给他,只不过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
......
孔家庄园北面,也就是正门所在的位置,也许是想不到孟霆会直接进攻正门,也许是想到无论孟霆从哪面进攻都难以抵挡,北面的防御很松懈。遥遥望去,视野中一片空旷,看不见一个人影。
孟霆和两百名属下隐藏在嘉义江码头的几个商铺里,这里已事先被买下,从这里到孔家庄园只有三里路程,只须片刻时间就能赶到。
半个时辰后,遥远的西面隐隐传来空气爆裂般的响声,一时间各色光芒大作,无数道身影在其中闪烁不息。
这是陆在元如约发起了佯攻,场面果然热闹非凡,孟家诸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但不知为何,孟霆望着那处,心里总有些不安。
一个时辰后,更遥远的南面也如约爆发出了无数惊人的光芒,过了片刻,一身狼狈的陆在元带着二十多人赶了过来。
陆在元的第一句话印证了孟霆的想法,“少庄主,我们遭遇到了灵阵阻击,弟兄们损失过半。”
灵阵!孟霆心头一跳,那可是连蕲州三大势力都没有财力维持的灵阵,不仅需要阵法师坐镇,而且维持灵阵运转的关键是,源石!
除非一些大型宗门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会布置灵阵,像蕲州这样承平已久,各势力维持平衡的地方,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布置灵阵?
孟霆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故作不屑道:“孔家是有多害怕,竟然不惜血本布置下灵阵,走!”
孔家庄园门前,两个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大门敞开着,从外看去,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似欲择人而噬。
孟霆与陆在元并肩站在百步外,脚下是青石甬道,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后天期高手。
冷汗从孟霆的额头缓缓滴落,在他面前的已不是孔氏庄园,而是一片涛涛洪水。
湿意,无穷无尽的湿意,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已是水的世界。
水,从青石地板的缝隙,从白玉栏杆的纹理,从树梢上的每一片叶子,一点一点的浸润着,逐渐向外扩散,直到充斥在天地之间。
水,无形无色,又无处不在。
月亮不见了,星星也不见了,一块比天更大的黑色帷幕,如水般流过天际,遮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