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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惜别【一】

解淳三人一直等到天色黑透,对面也看不到人影,才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好像有人看到了院子内的灯光,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不久后听到石勇的喊叫声:‘‘淳表哥,宝哥,可是你们回来了?’’声音中竟带着一丝惶恐急燥又略带不安,好像生怕解淳不在家一样,解淳摸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只得高声回应了一声。

院门外石勇和解珍二人满身泥土和灰尘,从院子外面一溜烟地跑了进来,石勇见到解淳三人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思追问三人到底去了哪里?解淳不能讲出牟斌的身份和来路,只得推说被一位朋友请去,一直到天黑才回来,解珍禁不住高声埋怨石勇:‘‘勇弟,我说淳弟不会有事,你偏偏不相信,一个劲地乱喊乱叫,还四下胡乱奔跑,结果摔了一个大跟头,连手掌都摔破了,还不叫淳弟为你看看伤势?’’

解淳闻听急忙拉过石勇的手掌仔细检查,发现只不过是轻微挫伤,才放下心来,叫解和去取碘酒,嘴中却禁不住埋怨石勇:‘‘都这么大的人啦,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那山里都是石头杂物,你慌张着急干什么?有宝哥这个打虎英雄护卫着我,又怎么会出事情?再说他们叔侄俩看得紧紧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进入深山老林,只是在山外面到处转悠闲逛。’’

石勇嘿嘿只是傻笑不语,看到解淳急得瞪起眼珠时,才开口予以解释:‘‘表兄,我只是担心你又像咱们在后山时,偷偷进入深山,那山中可不比咱们那儿的后山,听诊哥说虎豹等猛兽极多,兄长的身体一向瘠弱,哪里会是老虎豹子的对手?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我才着急上火,一个不小心就摔破手掌,只是蹭破点皮,根本就不用抹药包扎。’’

解淳一边给他擦碘酒,一边对石勇说道:‘‘既然我中了乡试解元,赌坊便得赔给我们银子,明天珍哥和宝哥把钱取来,你们四个人平均分了。勇弟回家该定门亲事,姑姑和姑父也准备给你盖砖瓦房,我再与你预备些钱财,你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年就该娶媳妇成个家;二位兄长有钱也别乱花,除了给和儿娶亲外,你俩的年纪也不大,再续娶一房妻子成个家,至于你们的房子不用担心,都是砖瓦一体的房子,由我出钱给你们盖,到时候一家老小团聚在一起,那时的生活是多么幸福美好,我想想就感到满足。’’

四人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像个大人似的为他们谋划未来,而且说得井然有序,最后还带着满足的语气,就像个年长者渴望流连乡间自娱自乐似的,都感到一阵好笑和惊讶,解珍解宝想推辞不要,解淳却一撂脸色,高声说道:‘‘我是乡试解元,我说了算。’’说完哈哈大笑,尽显孩子稚气,解珍二人见了顿时觉得好笑,于是顺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解珍四人就去了赌坊,赌坊的主人万万没想到解淳竟中了乡试解元,让他跟着赚了个盆满坛满,当下很痛快的付给四人该得的银子,还连声恭喜四人好眼力,成了这次赌局的第二位大赢家。

不久后四个人满脸笑容的回到院子,石勇抢先向解淳说道:‘‘表兄你没有想到吧?我们只得了二百二十两银子,正好我们四个人各得五十五两。不过我们只是第二名赢家,杨凤小姐却得了一千一百两银子,她真是独有眼光,也舍得下赌注,竟然下注一百两银子,赚了一千两银子,真是大手笔,怪不得做成那么大的产业。’’

解淳微微一怔,自己当初也只是置气之举,哪里有把握考得乡试解元,杨凤却敢投钱押自己赢,不光有眼力劲还要有气魄,但考虑到杨凤是豪富之女,也许在人家眼中,区区一百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钱财?只不过去碰碰运气,于是便一笑了之。

中午时分有两位衙役前来报喜,解淳照例给了喜钱,二位衙役恭敬道过谢后,一名衙役说道:‘‘今天晚上在布政使司衙门举行鹿鸣宴,到时候礼部侍郎王鏊大人会亲自主持鹿鸣宴,请解解元务必参加,不得延误迟到。’’解淳DAO过谢后,让解和送两位衙役离开。

当天晚上解淳和众位新科举人们齐聚一堂,都来到陕西布政使司衙门赴鹿鸣宴,与殿试后的琼林宴比较起来,鹿鸣宴的氛围相对轻松一些,一则中举的都是陕西一地的同乡,将来入仕后可是乡党;二则中举后虽然有做官的资格,但还是没有栖身官场,相对一段时间内也没有官场纷争,所以大家互相友好往来,一派和气融融的气象。

弘治二年陕西乡试,延安府除了解淳夺得乡试解元外,其他人可谓是全军覆没,杜纯也只得了一个副榜末尾举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鹿鸣宴,和延安府落榜生员早早就返回家乡,凤翔府一如既往,正副榜中了六十多名举人,剩余都被西安府所得,所以宴席上只有一个十三岁的解元是延安府人氏,也算为延安府略挣了个脸面。

众举人已经读过解淳的三场文章,一个个纷纷点头叹服,鹿鸣宴上也没有发生院试时,那尴尬难言的局面,整个宴席期间气氛十分友好,大家尽欢而散,王鏊却出口叫住解淳:‘‘子厚慢行一步,老夫有事与你商议。’’

等举子们都走远后,王鏊望着下立的解淳,心中不由得大为惊奇:‘这解淳小小年纪,不但制艺文章极好,连二三场的策论帖经都极好,听牟斌说他还会武功医术,他的经师不过是个年老的秀才,应该没有多大的才能,一切还是解淳的恩师所教导,那他的恩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调教出如此厉害的人才?’这所有的一切疑问难题,一直让王鏊疑惑不解。

解淳见王鏊看着他一直不说话,就躬身施礼恭敬地问道:‘‘宗师大人,不知您留下学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询问,学生敬领宗师大人的教导,若有事尽管吩咐,学生一定尽力完成。’’

王鏊回过神来,脸带笑容和蔼地对解淳说道:‘‘牟指挥使已经与我说起过果子的事情,因为京师离宜川县太远,圣旨一时半会下不来,我和牟指挥使商量后,决定暂时由老夫跟着你,去宜川县走一走,看一看,核实一下果子的产量及食用情况延安府只有你一人中举,便跟随着我等一块行路吧,沿途也有些照顾’’

解淳没想到还有这天大的好事,自然连声答应下来,,并向王鏊致谢,王鏊挥手示意不用道谢,又接着说道:‘‘老夫这些日子有些不适,听牟指挥使说过,子厚通晓医术,可否为老夫诊治一番?’’

解淳当然应诺,伸出手指搭在王鏊的手腕上仔细摸脉,摸脉是中医的基本学科,解淳前世跟随师父学医多年,早已经熟记于心,有倔强少年的惊人记忆,重拾自己沉寂多年的记忆碎片,如同历历在目,又重新学习过一遍一样,前世所有学过的东西,虽然历经几十年没有用过,此际却刻记在自己的脑海中,如今又熟练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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