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封赏【二】

陶润在旁边看到牟斌神色不渝，对解淳似乎有些忌惮之意，便大笑着插嘴打岔：‘‘子厚他呀，怎么说呢？大事明白小事糊涂，去年还因为不分人之俊丑，于小女发生过争执，我听说后就故意打压他为县试第二名，没有想到他此番竟然考中解元，真是大出我的意外，诸位能凭借他的文章，想象出他不识人之俊丑吗？’’

王鏊和牟斌及程泯三人微微一愕，如此出彩绝伦的少年，怎么不识得人之俊丑，解淳苦笑着对三人解释：‘‘淳不知道姑姑和义祖母等长辈的爱护之情，她们总是说我瘦小长得太丑，没有表哥魁梧高大英俊，才使得我误以为自己长得极丑。一天与女扮男装的陶小姐发生口角，误以为她长的比我还丑陋，就大声讥笑她，从那淳才知晓人之俊丑之别。’’

他此时已经明白陶润之意，反正自己年纪幼小，便大声解说自己当年的臭事，果然听完此言后，三个人一起放声大笑，牟斌也变得神色欢悦，一切都变得转入正常。

解淳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自己还是小看古人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聪明至极之人，看着牟斌已经放松下来，回去后他一定会去再予以调查，幸好这是自己当年的真实臭事，会有人给自己证明。

自己这些天的表现还是风头太过，看来对于人与人之间的黑暗斗争，自己要多装作不知晓为好，免得让别人产生忌惮心理，他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正因为此事牟斌调查清楚后，才使得牟斌更加相信他，也间接的消去弘治皇帝对他的忌惮之心，这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陶润在旁边又恨恨说道：‘‘偏这小子也不知道避讳，数次约见小女与他见面，小女也对他情有所钟，因为我现任宜川县知县，按例制不能与乡绅之家联姻，但请王大人作伐，待我离任后再陶解结亲联姻，不要让外人笑话小女才好，王大人请多加费心，成就儿女们的一段婚姻佳话。’’

王鏊正在感激陶润为他解围，再加上这些天与陶润相处的不错，他又与陶润的哥哥陶铎是同一年的殿试进士，两个人交情也极为要好，平时陶润无人时也是以兄长礼节待王鏊，听到陶润如此说话，就知道他早已经看好解淳，想借机会与解家联姻，恐怕陶润故意打压解淳县试的名次，就已经做好与解淳接亲的准备，自己何不成人之美？于是他微笑着答应下来。

延安知府程泯在一旁略有点失望，他见解淳年少中举，又家室寒微，临来时老妻多次叮嘱与他，让他好好探查下解淳的人品和操守，说是长兄有意将侄女和解淳联姻，程泯却没有料到，陶润竟不顾例制抢先与解淳结亲，看来回去后又要遭老妻一顿埋怨，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开口提亲。

这时一位锦衣卫在门口向牟斌略一比划，牟斌的脸色立刻晴朗起来，也在一旁大笑着凑趣：‘‘既有如此雅事，牟某怎能错过，到时我也做个联姻的红老，与子厚和陶小姐作见证。’’解淳微笑着对王、牟二人施礼，并且连声道谢。

程泯却有些心中不甘，就插话将此话题引开：‘‘子厚，关于推广种植三种作物，你可有好的建议和要求？是不是从今后就要在全国推行，或只是在延安府境内推广？’’

解淳理清下思路，调整下笑容满面的脸色，又思忖一番后，才正色向众人提出建议：‘‘四位大人，这三种作物千万要小心保管，防止流传到塞外异族处，塞外也有些土地能够种植此作物，虽然产量不大，却能填补异族缺粮的危机。我想让牟大人留下几个锦衣卫军官，再在宜川县招揽些人手，暂时监管推广的三种作物，一年之后整个陕西境内必能够全省推广，我大明就不用从外地运粮至陕西境内，倒是断了与塞外一族的通商，大明江山便能够安然无恙。’’

他微喘一口气，停顿片刻让四个人消化他的建议，又等了一阵后又接着说道：‘‘四位大人有所不知，这玉米植株高大，其果实长在其腰部，其上半部分和茎叶可喂食牛羊马等牲畜，根部可作为柴禾烧灶。而红薯藤蔓可喂食豚羊，其干枯晒干后与干草玉米叶掺和喂食牛羊，可减少喂食量和冬春季圈养牲畜。到时我大明境内不缺少肉食，异族的牛羊即使有人运到大明境内，也无钱可赚，商人就不会收购牛羊，到时候异族除了发动战争外，只能是卖马牛与大明朝廷。若朝廷主持得当，故意压低收购马牛的价格，可一举解决大明缺马的危机，再相应制造马拉犁，或用马运输货物，可一举解决大明运输的困扰。异族吃穿都要靠大明供给，绝对不敢得罪大明，为了他们自家的发展，只能是互相残杀，若时机一到，我大明发动战争讨伐之，可以一举荡平塞外异族。’’

看着四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解淳腼腆的微微一笑：‘‘这只是我胡思乱想小孩子的想法，至于如何运用得当？还得需朝廷重臣们的运筹帷幄，才能顺利施行下去，不过我觉得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治理朝政也应该如此吧？’’

解淳一番话语虽然带着稚嫩不成熟的想法，却深深打动四人的心扉：‘对呀，若朝廷运用得当，大明朝廷兴盛发达，指日可待啊，自己也算是朝中官员，以前怎么未有想到这种办法呢？’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王鏊和蔼地对解淳说道：‘‘说得好啊，子厚继续接着说，说错也没有关系，我等四人为你把关，会选择有益的想法，汇聚成章程后再奏与圣上御览。’’

‘‘那淳便放肆了，今年所产推广延安府十六县三州绰绰有余，但我想请大人将推广三种作物的重任交于我解家经手，从我的长辈们抽出种植过三种作物的人，去十六县三州做推广人。不怕几位大人笑话，请略给他们些身份，才有底气在人前做教师，教授他人种植技术，并且在每县安插些锦衣卫保护他们的安全，以防有坏人起坏心，伤害到我的诸位长辈。’’解淳面带羞意也有些希冀的望着王鏊和牟斌，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自我推荐。

王鏊和牟斌一对眼色，互相点头致意：‘这小子是在为他的家人讨要好处，解淳此举并无不当之处，他的长辈们费尽心思，摸索出的种植经验，凭什么让人家无偿的贡献出来？再说刚才解淳又出谋划策对付塞外异族，加上解家满门立下如此大功，不封赏些也对不起他们。’

牟斌大笑着站起身来，指着解淳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子厚皇上的圣旨未下达，你的长辈我可不敢封赏，也无权过问此事。但你的表弟石勇和族人解珍解宝及解和，我都要收入锦衣卫作天子亲军，解珍解宝两人就任命为锦衣卫总旗官，石勇与解和年纪太小，就任命为锦衣卫小旗官，他们的服装和腰牌当场发放，以后他们四个就跟在你身边，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解淳听后大为惊喜，他一直觉得让四人跟随着自己，也没有个正式身份，不知道的人时常误会四人是他的佣仆，言谈之下捎带着轻视鄙薄之意，四人虽然不以为然，但解淳一直感到心中不好受，总觉得对不起他们，但一时半会难以为四人谋个正当身份；这下好了，两个锦衣卫总旗官和两个小旗官，官职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不小的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