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佳联好出续联难【二】
王鏊略微沉思一阵后,才接着说出他的下联:‘‘我苦思许久,若让我来对下联,只能出‘荷花茎藕莲’,比子厚的上一句‘惆怅忧怀情’还不如,子厚虽然年纪幼小,但善思敏捷,不愧是十四岁的乡试解元,老夫自愧不如。’’
解淳却是连连摇头逊谢,他只不过是剽窃他人的劳动成果,怎么能和王鏊仅用不长的时间就对出下联可比,王鏊三人却以为解淳谦虚知礼,连声夸赞解淳;程泯和陶润在一边却连叫‘惭愧’,他们二人至此时却是无联可对,不禁对王鏊和解淳的才学十分佩服。
程泯神色十分高兴,大声欢笑着举杯庆贺:‘‘多谢二位赐下三副下联,老夫回去府城后,将此三联告知夫人,想必夫人也能放下心结,不再苦思冥想,也能寝食得安,老夫在此多谢二人。’’
解淳直到此时才幡然醒悟,激动的站起身问询程泯:‘‘程公,莫非尊夫人便是写下‘风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之人,风竹楼少东家杨风的姑姑?’’
程泯顿时哈哈大笑,指着解淳笑骂道:‘‘小子才想起来,当初我的夫人可是拿此联刁难我和一清兄多年,没想到被你给对出下联,一清兄闻听到此事应该大感欣慰,他自己挑选出一个才思敏捷的好门生。’’
直到此时,陶润、王鏊和解淳才知道,延安知府程泯和陕西提学官杨一清是姻亲,王鏊和陶润二人不禁异口同声,由衷地夸赞道:‘‘听尊夫人所题上联,便知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奇女子,不知子厚所对是何联?’’
不料程泯却是摇摇头,面带苦笑回应道:‘‘我一向不喜欢此等对文寻联的文雅之事,又终日忙于政务俗事,却是忘记了下联,有对出下联的原主人在此,便请子厚代为一叙。’’
‘‘说来惭愧,我虽然对出下联,但当时的时节不对,若此时对出下联,倒是极为应景。’’解淳腼腆一笑,略带害羞回答:‘‘我的下联是‘雪压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王鏊三人听完低头沉思品味,许久之后三人才连声夸赞解淳好才思,程泯更是借着酒劲,也不顾陶润在场,语气惋惜的感叹道:‘‘泯也不瞒众位,我家夫人听闻子厚是延安府人氏,便起意将她的侄女和子厚联姻,没想到陶知县却捷足先登,只能是长叹有缘无分啊,为此事我回去可要受老妻的不少责备。’’
解淳在旁边不由得脸色通红,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就在眼前,程泯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出此话,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啊,难道这大明朝人也这么坦率直爽吗?当事人在场也谈婚论嫁?却不料陶润并未生气,而是高兴地向程泯敬了一杯酒,还自我夸赞自己有好眼力,为自家女儿订下一个如意郎君。
王鏊也在一旁凑趣:‘‘像子厚如此优秀的人才,谁见了不喜欢,陶贤弟果真好眼力,能独具慧眼在子厚县试时,就选中子厚为婿,不然为兄家族中也有几个待嫁的女子,若不是有陶贤弟在前,我也要与子厚联姻。陶贤弟有缘择此良婿,以后陶侄女必定会被无数女孩子嫉妒,大叫着‘恨不相逢君之前’,陶贤弟可喜可贺呀。’’
三个人也不理会解淳在旁边尴尬,又一起和在一边一直搭不上话的叶成举杯痛饮,四个人一起谈论些风月闲谈,也不避讳未成年的解淳;解淳有未来的岳父在一旁,自然不敢接此话题谈论,只得独自尴尬的坐在那里,举着茶杯发窘。
欢乐的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过罢年,已经进入弘治三年,元宵节日一过,陶润离职要去河南布政使司直隶州汝州,上任知州一职,因为陶刘氏刚怀孕不久,禁不得车马颠簸;就在原先解淳购买的小院居住下来,又留下几位丫环家丁服侍,有解淳和他的六叔解廉在旁照顾,陶润放心地独自带着孙师爷,在陶府家丁的保护下上任汝州,妻子和女儿都留在宜川县定居下来。
张诚也因功获得升任,去山西一个县城担任正九品主簿,解廉也凭借着侄子分给的功劳,接任张诚做了宜川县户房司吏,成为宜川县衙的三把手;张诚新婚不久,妻子也跟着他一起上任去了山西,独留下张母在家中照料着碗坨儿店铺,解淳怕姑母感到孤单,时常抽空去看望张母。
临近春播时节,延安知府程泯早已经下令,将治下十六县的贫瘠土地清理出来,作为各县的学田,减轻租税租佃与贫民百姓,并且要求头几年只种植农家三宝中的红薯;王鏊以巡抚之职在延安府原有良田中,推广种植农家三宝中的土豆和玉米,以解氏五兄弟为推广员,负责推广十六县三州,解淳又挑选出十几名赵家沟村民同行,也做了和解氏五兄弟一样的推广员。
有了皇上圣旨下令授予推广员给与正八品待遇,各县的官吏胥隶们没有敢来刁难推广员,更别提欺辱谩骂他们,推广效果极好,除少部分肥沃良田,仍然以麦子种植为主外,其他土地都种植上农家三宝。
解淳每天带着解珍、解宝、解和、石勇四人巡视各县种植地块,发现有不妥之处便加以改正,他虽然年纪幼小,但身为祥瑞伯爵,又有乡试解元的功名,震慑得各县官吏无不敬服,都按照他的吩咐去执行,没有人干预反对。
等解淳一行人巡视到绥德州时,在此处细致调查一番后,发现该地对推行农家三宝很是得力,施行的井然有序,解淳对此很是高兴,便接受绥德州同知吴兴的邀请,到他的府上做客;绥德州只是一个散州,治下只下辖一个米脂县,属延安府管理,应当和现代的县级市差不多,州中也不设知州,由府同知代为管理,品级高于一般知县,为从六品文官。
吴兴也仅仅四十出头,明眼一看极为精明能干,是一员干练的官吏,解淳从别处也打听到他极为清廉,不然也不会接受他的邀请,吴兴把解淳接进府内,又为他介绍两位早已等在府内的中年富绅,一个姓丁,另一个姓朱,都是绥德州的富商,听他们二人介绍,他们各自的家族中,也有族人在外地担任官职,却官职不大,只是八九品的县丞或主簿等佐贰官职,若要说起来也算是官宦世家。
三人推杯换盏欢饮一阵后,解淳并没有饮酒,只是手拿茶杯予以奉陪,他是医生,自然知道饮酒会有损健康,更何况他此时刚成年不久【明时十四岁】,还不能饮酒相陪。
吴兴向丁朱二人一使眼色,那姓朱的富绅便离座向解淳深施一礼:‘‘祥瑞伯,犬子不该当日对伯爷无礼,期望伯爷能大人大量,饶恕小儿一条性命。’’那姓丁的富绅也同样施礼求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