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决战唐寅【二】
此时文坛上江南士子渐渐兴起,前有名士沈周、状元吴宽,后有王鏊杨一清等人,连会稽陶家也名列其中,解淳如何敢轻易得罪江南士子们,再说江南年轻俊彦层出不穷,在会试和殿试中名列前茅者,大多数为江南人士,可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士人群体。
解淳先前狂傲至极,祝、文、周及周围众人已经起了同忾之心,如今看见解淳施重礼赔礼道歉,才知道面前俊朗的少年书生,只是看不惯唐寅的放荡形骸,于是在刚才出口相激,邀约唐寅与他比试文采,就都放开心结,纷纷出口相应,只气得唐寅大叫一声,抛下众人向家中跑去。
唐寅一气之下跑回家中,这时他已经二十二岁,也已经在弘治元年间与徐瑞之女成婚,至今未有所出,自唐寅十六岁中痒生后,一直流连于烟花之地,徐氏婚后多有劝阻,却不被他所听信,二人婚后的夫妻关系并不好。
如今徐氏看见丈夫又是宿夜酗酒而归,一张俊俏的面容也满脸通红,徐氏看了顿时心中有气,也不理睬唐寅,双眼垂泪暗自伤心,任由唐寅到书房内睡觉。
唐寅一觉睡到次日天色大亮,他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徐氏也不理睬他,把早饭端上桌,绷起脸色端起饭碗闷头吃饭,二人用罢早饭后,唐寅开口询问徐氏:‘‘娘子,今天我与人在咱家酒楼比斗琴棋书画诗词,你可愿意随我去观看?’’
徐氏却不为心动,冷冷地反口相讥讽:‘‘你自去与你的狐朋狗友喝酒寻欢胡混,今番又喊我作什么?你可知公公操持酒楼有多么不容易?你要胡混淫乐到别家去,别在自家的酒楼混闹,徒然让公公上下为难。’’徐氏说完泪流不止。
唐寅听妻子也说父亲操持酒楼艰难,心中也有了一丝悔意,从中得痒生后,他一直和朋友纵情酒色,为人书写墓志铭刻,从中收取些润笔,转手就又投送给青楼楚馆,从来没有察问过家中事务,妻子徐氏有所劝谏,反而招致自己对她的厌恶,以致于二人相对无言。
他禁不住喃喃自语:‘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否则为什么父母亲人都予以拒绝接纳自己。’他心中顿起反悔之意,但又想到此次比试关系到自己的脸面,他又不愿意束手成擒低头认输,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激烈拍门声。
唐寅连忙打开院门,见门外站着一位青年英俊书生,正是他的好朋友兼同窗都穆,二人一向交好,又都是情场浪子,徐氏一见是都穆,冷哼一声回转后院,唐寅尴尬的苦笑一声,正要向都穆赔礼道歉。
都穆却挥挥手阻止他,一脸不在意的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伯虎何必如此多礼,唐兄,这一次我可在赌坊下了大注,赌你一定能胜得过那外乡人。伯虎,咱们快走吧,这次你一定要全力以赴,为我江南士子争光夺彩。’’
等唐寅二人来到唐家酒楼时,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听说有外乡书生挑战江南第一才子唐寅唐伯虎,并且是比诗琴棋书画诗词六项,一时之间传遍苏州满城。
苏州一向是富庶之地,时人也热闹,唐家酒楼从一大早便人声鼎沸,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闲人,唐广德父子忙里忙外,和周围摊贩们倒乘机大赚了一笔小钱。
等解淳带着石勇三人来到唐家酒楼时,苏州府看热闹的人指着解淳,交头接耳传扬开来:‘‘看见没,这就是挑战唐寅唐伯虎的外地人,人才多大呀,他的大人也不管教管教他。看他的穿戴也是一名秀才吧,也算是少年英才,可他能和唐伯虎比吗?唐秀才可是有大才之人,被咱苏州人奉为苏州第一才子,就凭他小小年纪怎能取胜?’’
也有昨天见过解淳的人,知道他故意急怒唐寅,才迫使唐寅与他比试,便分外看好解淳,厉声与那人争辩:‘‘没有金刚钻,怎敢揽瓷器活,这位公子即然敢挑战唐寅,必定是有大才学之人,你怎能说唐伯虎必定赢呢?’’
一时之间几个人竟为此事争吵起来,有赌坊的人便在一旁故意劝架:‘‘二位何必为此事争吵,我家赌坊已经开赌,唐伯虎以六比一的赌率与外乡人开赛,买唐伯虎者押六文钱可赢一文钱,大家别争吵啦,快下注啊。’’
那二人便就此下起赌注来,赌起解淳与唐伯虎比斗文采的输赢,但还是唐伯虎的人气高,一来唐伯虎是苏州人,大家本着乡土地域的情怀,大都买唐伯虎赢;二者唐伯虎在苏州来说,毕竟是才学出众,在苏州传扬已久,解淳又没有公开姓名,看好他的人不多,买他赢得人大多是买黑马似的,希望解淳能爆发异能,让自己发笔小财。
赔率依旧维持在六比一的赌率上下,卫辉气得破口大骂:‘‘公子,他们大多不看好你,竟然是一比六的赔率,这是在看不起公子你,小人去与他们争辩。’’
解淳却是把脸一板,低声呵斥着卫辉:‘‘卫辉,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你不再是哪家的奴仆?若你不愿和珍兄一样称呼我为弟,平常以公子称呼也行,但是你不可自称为小人,不然我便不留你在我身边,让你回家种田去。’’
‘‘是,公子。’’卫辉感激的回应着:‘‘辉蒙公子开恩,释放奴籍为平民,又赐与土地房屋。但人不可忘本,我以后就自称辉,希望准许我随侍在公子左右。’’
‘‘好吧,随便你怎么称呼我?不过叫公子也不错,希望不是花花公子。’’解淳从身上取出三十两银票,交给卫辉吩咐道:‘‘你们三人分开去下注,当然是押我赢,待本公子大发神威,为你等三人赢回些盘缠钱,好好打一下唐寅唐伯虎的脸。’’
唐伯虎和都穆二人来到解淳的面前,不等解淳开口说话,都穆就抢先开口:‘‘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能是伯虎兄的对手?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就让你在苏州城内丢人现眼。’’
都穆的言语极尽挑拨的意味,解淳却不上当,微微一皱眉头,也不搭理二人,扭头向二楼走去,楼上早已经坐着几位年长的文人,都是苏州城内的著名文士,是来作为此次比赛的裁判。
解淳恭敬地向众人行礼,礼仪十分周到,丝毫不露骄狂的神色,只是依然没有通名报姓,这并不是解淳不知礼仪,而是这次他拿定主意折损唐寅的傲气,以免他再次覆辙历史上的悲剧。
唐寅看见解淳礼仪周到,才明白解淳所说要教训自己,看来是出自真心实意,唐广德带着唐申走上二楼布置酒菜,打断了众人之间的交谈,他向解淳深施一礼:‘‘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欲教训伯虎这个逆子,都是某教子无方,让他越来越骄狂倨傲。’’
解淳客气的回礼说道:‘‘伯父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气他身为寒门子弟,却不珍惜父母用血汗供养之恩,整天留恋青楼妓寮,不思上进成何体统,才生出与他比斗之事。只要小子能侥幸胜出,伯虎兄已经亲口答应痛改前非,希望伯父到时候,好好辅导他为上策。’’
都穆却在一旁挑唆唐寅:‘‘伯虎兄,快来与他比试,让这小孩瞧瞧我江南四大才子的厉害,小小年纪就装腔作势弄虚作假,还口口声声要胜过你,咱们岂能容他这般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