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二哥
二毛就是话多,杨孟晗早上刚睡醒呢,全家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昨晚的风流倜傥了;传着传着就变成三少爷落水遇仙人点化,成文曲星了;乖乖,写诗作赋,跟喝茶般容易;小梅子看自己,眼里都带着小星星了......
果果也急吼吼地过来,要让三阿哥教她唱新歌。看来,杨孟晗这文抄公必须得继续抄下去,嗯,抄吧,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杨孟晗:好,果果乖吭,果果跟着学吭:小白兔,白又白,
果果却在杨孟晗膝上扭来扭去,哼哼唧唧的,小脑袋像拨浪鼓似地摇着:嗯~,不要不要,嗯~,果果不要,果果要三阿哥教唱的,不要念滴......
好嘛,小丫头也要求版本升级服务了。可是,杨孟晗会的几首儿歌,那个时代的时代印记太强了,随便拿过来容易露馅的,这可把杨孟晗难住了......
于是,杨孟晗一边嘴里对付着,一边扛着果果出了小院,想找个什么事来分散下小妹妹的注意力;信步走到后厅的院里,院里有几颗果树,花儿开始落了,留下米粒大或者黄豆大的小青果子;院子里靠东墙角还有一架葡萄,倒是才冒绿芽儿。
后衙家里住的房子是坐北朝南、五进左右套跨的格局,前厅是过厅,也是管家打发一般事情的地方;中厅也是家里的客厅,是来人待客的地方;中厅东侧跨院是父亲的书房,也是接待重要访客谈事情的地方;后厅是家人吃饭的地方。再往里,第四进中院是主人卧室,第五进一般是家中女性晚辈住的地方,杨孟晗家里人少,应该是空着;嗯,家里连佣人都算上也没多少人,很多院子与房间应该都空着。杨孟晗的住处实际上是第四进的西跨院。
杨孟晗抓了几个小蜗牛给果果当玩具玩,没想到没玩几下,小丫头全扔了,嘴里还哼哼着:嗯~,不要不要,果果要唱歌,嗯~
还真不好打发了,好,抄吧,抄啥呐?唉~,有了!杨孟晗看到葡萄架终于想起来一首歌。
杨孟晗:果果乖吭,跟着阿哥唱吭:啊门啊门前个葡萄树,啊嫩啊嫩绿个刚发芽......
这个歌对小丫头有点难度,不过小梅子在边上倒学得挺快,两三遍她就学会了,然后她就牵着果果的手,边跳边唱,大小丫头与小小丫头,在院里闹开了,嗯,闹翻了......
还没消停一会,杨孟晗在杏树下还没眯一会,二毛进来:三少爷,二少爷从老家过来了,老爷没下衙,常伯在中厅陪着,请你过去呐。
二哥看着比自己瘦小些,一米七左右,不过在这个时代算是中等偏上;眉眼倒是和自己长得很像,看面相也算精明,怎么书就念不下去呐。
他看着杨孟晗,脸上带着怯怯的讨好的神情,一点当哥哥的谱儿都没有。唔,自己是嫡子,还是举人,他心里有压力也很正常。不过杨孟晗自己倒没有什么,后世因为独生子女多,孩子孤独感强,就是堂兄弟、表兄弟都挺亲热,蛮说这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喝了几口茶,看二哥话不多,就随意地问道:二阿哥,家中可好?
看三弟和自己主动说话,二哥竟有些意外,(看来繁体版的那位以前有点小牛叉),笑笑说:都挺好,家里的庄子去年收成也不错;孩子也挺好,大阿哥家的大宝和妞妞,还有我家二宝都挺好,大阿哥家的大宝翻过年就准备启蒙了,跟陈家也说过了。就是大阿哥去年府试又没过,今年秋天继续考......
唔,好像蓝婶她们说过,童生试,大哥倒是和自己前后脚就过了;不过,之后大哥就停滞不前了。这就是旧时代科举的残酷现实,百分之八、九十的人,一辈子过不了府试,中不了秀才,胡子都白了还是个老童生;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基本上就废了;有点家底的开个私塾,糊糊口顺便再蒙下一拨怀着梦想飞蛾扑火般冲向科举独木桥的新殉道者;没有家底的,又不肯下腰做事的,大底就是个孔乙己了。咱们即将掀动席卷半个中国风云的洪大教主,就是个三十大几了毫无可能更进一步的老童生,急眼了,直接掀桌子了。
杨孟晗:二阿哥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二哥:从不读书后,玩了几年;后来,被大伯父抓到自家药铺里帮忙干活,前几年药铺是孟祥大哥和我一起操持的;现在孟德、孟林也大了,人手有点富裕;上次碰到一个徽州的茶商,这次来江宁想跟他合伙开个茶庄......
杨孟晗明白了那位徽商肯定是冲着偷税漏税来的,不然怎么会跟你合伙;不过,这二哥眼界有点问题,琢磨来琢磨去就是想开家铺子。于是问道:那人家底厚实吗?
二哥:应该很有钱,姓汪,叫百衡,在兄弟中排行老三,他家的茶叶生意在徽州府是做得最大的。
杨孟晗想了一下,说:哪天,你领他来,我见一下,茶庄开起来格局太小,有可能的话,就动作大一点,你让他来谈......
中午,杨孟晗穿越以来第一次在后厅用饭,因家中主人人口不多,也就没分桌;管家连帮佣十几个人,在侧厅用饭,倒是分了男女两桌。菜肴也很普通,都是家常菜,六菜一汤;八仙方桌上,父亲坐在上首,杨孟晗与二哥一东一西打横坐着,三姨娘带着果果坐在下首,果果坐在自己特制的小高脚儿童椅上,扶着竹根雕制的红漆碗,拿个小木勺,吃得津津有味。嗯,果果家教就是不错,搁新社会,那怕是普通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大人不喂,根本就不吃饭。
吃饭时大家都没说话,嗯,这时候的家教是食无语的。
饭后,兄弟二人陪父亲去书房小坐,这时代除非有特别事情,下午是不上衙的,但父亲在这个位置,访客会比较多。
小猴子给大家泡好茶后退出去了,父亲喝了几口茶后,看了看他们,说:晗儿,你昨日已经写词作曲了,应该是好了?
杨孟晗:是的,父亲,好妥帖了,让父亲担心了。
父亲:嗯,朝庭的诏书已经下来了,明年的恩科,你怎么打算?
杨孟晗一摸鼻子,考个毛,一考全漏了,考注册会计师还有点可能,沉吟了一下说:以孩儿现在的修为,去了也是陪绑吧?
父亲一笑,想想也是,科举之路难于上青天,他自己中举名列前茅,中进士也考了三次,按杨孟晗的水准,考进士是基本无望的。
父亲:自莲舫公过世后,你的学业是有些荒废了,为父一直在南京想给你再找一位名师。
杨孟晗想了想,在这个世界,考科举是天大的事情,明明白白跟老父亲说咱不去了,那家里肯定翻天了,被禁足关小黑屋是肯定的事。这事只能先对付着蔫抗。
便随口瞎编道:父亲,上次凌幼樵曾言,他祖父瑞臻公自辞官回乡后,闲散了几年,现在偶尔也带几个学生;幼樵说,他回去问一下他家祖,应该有把握;孩儿想届时投其门下求学,父亲就暂时别费事央求别人了。
父亲:瑞臻公学问是极好的,这样倒是妥当。嗯,明年恩科即使不去,后年正科一定要去试一试的。
呵呵,后年太平军就来了,这一波顶得住还好,顶不住咱全家要插队落户新疆了,还考个毛!
杨孟晗:父亲,孩儿想趁这个空档出去游历一番。
父亲:哦,想去那边?
杨孟晗:孩儿想去沪上一趟,这几年沪上教案频发,且鸦片走私日益严重,洋夷与国人纠纷也一日多过一日;孩儿想去看看,琢磨琢磨有无化解之法,也好为他日做个历练。
唔,父亲沉吟半晌,这年头一提到洋夷,当官的都头痛;打不过,沾不得,甩不脱,想想都是泪。不过儿子能有这种想法,倒是懂事了,知道替父亲分忧了。而且,每个有想法又肯正经做事的儿子,当父母的,无论哪个时代,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的;更何况杨家下一代的希望,基本上只能指望老三杨孟晗;资源倾斜是应有之义了。
仔细想了下,说:这事你表面上介入太深不好,这样,让陈润淼陪你去,有什么事让他去找道台吴健章吴天显;你润淼从舅跟我做幕僚多年,也跟吴大人熟悉得很。
杨孟晗:如此甚好。
笔者按:因本故事设定场景为咸丰之后的长江流域,文中人物的相互称谓,也以彼时彼地习惯为准;如“阿爷”是孩提时对父亲的称呼,正式的称呼仍为父亲;而姥姥、爹爹等,为满人入关后在北方慢慢传开的称呼,明前典籍并无记载,故本文基本不用;而且,尤其是“爹爹”这个称谓,后来在长江流域民间(非士绅阶层)也用,但他是对祖父的称谓,为避免混乱,本文干脆不用。
南方汉人亲兄弟亲姊妹之间,相互称谓也是带阿字的,但重音是在“哥”字上,与满人是有区别的。非亲兄弟的本家兄弟则不带阿字,(未分家、大排行的家族有时类比亲兄弟)这与少数民族也有区别。
实际上从上江到下江,称呼也是五花八门,差异很大;本文的称谓取至少有过记载的。
另,南方称呼父亲民间也有叫“大大”的,此乃疑是蒙元入中原之残留,本文亦不用之。
本人才疏学浅,如有方家指正,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