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目标坤甸

刘阿生是先在启德港分别拜访了杨孟昭、翁心佑后，盘桓好多天，没看到期望的结果；才有些万般无赖地，硬着头皮，来立春县城拜访杨孟晗的。

他也打听过，三公子最不好对付；而且，过一程后，是要回沪上的，不会在南洋长待；未来的杨孟昭总督和翁心佑议长，都是读书人，比较好说话，对人也和气。所以，一开始，刘阿生是把希望寄托在杨总督、翁议长身上的。

可杨孟昭、翁心佑两位，都是传统儒生呐；虽然现在活络一点，开明一点，对西洋人，也不像润淼大先生那么抵触。但二位有一点还是和润淼大先生一样的，有着传统儒生的共同的臭毛病，对目不识丁的一介武夫就有些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轻视；对打生打死的江湖人，骨子里更是不待见的。

刘阿生是不可能在他们二位跟前，享受到读过书、又有眼色、又是忠良之后的罗佑甫一样的同等待遇的。

这是刘阿生根本没有预料到的，真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两位未来大夏国的当家人，只是对以刘阿生为首的兰芳来人，表面上客客气气，招待大家吃顿饭，就没有下文了；官方层面，没有给出进一步的优待安抚举措；还是蓝大盛说的那几个条件。

尤其是翁心佑老先生，对杨孟晗让各家分头建县的分化瓦解之策，推崇备至；反而对其他几家看着斯文许多的家主，私下里要客气一点；还在心情不错时，或多或少的，漏点话风出来；这也算很默契地配合杨孟晗的政策套路。

在翁心佑老先生眼里，刘阿生不但喜欢用拳头说话，还见风使舵、奸猾无比；跟红毛也是不清不楚，扯不断、理还乱；这不就是活曹操嘛。能够捏着鼻子跟刘阿生打交道，更多是为了建国之路，走得顺当一些；从大局着想，引而不发而已。以后不找机会把他给拾掇了，就是做人很厚道了。

刘阿生不知不觉间，在启德港，变成没朋友出不了门、出门了也不知道往哪去、只能在街上瞎逛的老宅男了。

其他几姓各家家主，都忙着合纵连横、勾肩搭背；忙着迎来送往，抓紧时间，要和新来的官员同僚混个脸熟，搞搞关系，加深加深感情呐。

只有刘阿生被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甚至有的时候，刘阿生厚着脸皮当不速之客，人家也是有意无意地冷场；让刘阿生不尴不尬地坐在上首位，却没一个人热络地上来搭话。嗯，刘阿生是不知道高处不胜寒这说辞的，但枯坐在上面，喝着热茶，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最活跃的是罗佑甫，他现在是满面春风、左右逢源了；每天都会带着一两个谁家的家主，到总督府、议长府蹭饭；每次还都能混一顿好吃喝；走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拎走一两袋在南洋不好买的上等茶叶。

不知道刘阿生现在，有没有点后悔，当初顺手黑了非常有可能是罗家话事的东万律县，跟罗家生份了；不然，凭着罗刘两家不深不浅的香火情，刘阿生总能出去多混几顿饭呀。

这种被以前的伙伴及部下，干晾着，不甘寂寞的刘阿生，心里感觉真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

周立春因为上一次的蒙脱拉度之战和这一次的三发之战，两功合一，被杨孟晗晋升为正七品中校；蓝大盛因为蒙脱拉度之战和东万律之行的不错表现，军衔升为上尉。

本来以为，周叔的肩章要等到下一批补给运过来时，才能从沪上顺带着给捎过来。没想到周秀英一刻不等，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星花，连夜就手工做出来了，手还挺巧，比军服厂里的，做得还板正。

第二天，周叔就挂上了两杠两星的中校衔肩章。英丫头现在走路，小下巴抬得比以前也高了几度；哼！姐现在也是县太爷家大小姐了，不是村姑柴火妞了。

英丫头还很会做人，顺手给二毛也做了；二毛带上新军衔肩章，让夏洛特看到后，欣喜不已，又主动送上来三个法兰西热吻，开心地大肆庆祝。

二毛的二皮脸劲又犯了，没皮没脸地说：嗯，夏洛特，亲爱的，你是不是该嫁给我了......

莫想到，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夏洛特，立马脸色晴转阴了，抄起根棍子，劈头盖脸地把二毛给打一顿；二毛躲都躲不赢，被一路狼狈地追出前厅。

二毛好不容易跑出司令部，才摆脱追打；脑子里也是一头雾水，蒙查查的；一路走，一路讪讪的自言自语：这是咋的啦？这鬼妹小娘皮，咋翻脸比翻书还快涅？以前说好的呀，升了上尉就那个啥嘛；即使想赖账，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嘛......

凌幼樵也因为两次海战累积战功，升了正七品中校衔，下面军兵也都不同程度，得到晋升。估计这一次凌幼樵回沪上再进门，日子会好过点，待遇会高点吧，呵呵；方大姐姐应该只会欢喜不已，不会再训人了。

嗯，按照朝庭规矩，丈夫有官身，大多数时候，老婆也有相应的夫人品级的；回头该提醒一下袁翔甫，让他用点心；把太太团哄开心了，少点后顾之忧，也是好事；尤其对幼樵兄来说，这太重要了呀。

刘阿生有些神情落寞地走进司令部，凌幼樵正好也在，就一块一起在会议室坐坐；正好也想找刘阿生，聊一下坤甸的事，他自己倒主动来了。杨孟晗想想，干脆开个坤甸战事非正式的军事预备会吧。

一边让人冲茶，一边让蓝大茂去请周叔、费兰克.鲍尔、凌蔚樵、闵盛迪，让蓝仁鸿做会议记录，把二毛也叫来一起听听。

周叔现在在启德港，在大夏公司，面场可不小；指挥两次陆战，伤亡甚微，战果辉煌，隐隐有巡防旅步兵第一将之势。

当初，因为杨孟晗的一点朦朦胧胧的小心思，顺嘴叫了一声周叔，后来就没改口；再后来和英丫头定亲后，想改也不合适了。

惹得巡防旅上下，都跟着叫周叔；后来在启德港、在大夏公司，众人都跟着叫周叔；连翁心佑老先生都半开玩笑地跟着叫小周叔。唯一还一本正经地叫支队长的，就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凌阎王凌蔚樵。

当刘阿生再次见到周立春，军衔一对比，才知道这位周叔官位是真不小，比老大才低一级；暗自庆幸，幸亏当初没有连他一起得罪了；否则，现在真的没路走了。

论年龄，刘阿生比周叔小不了几岁；不过他也打听到，周叔其实也是杨旅长杨大人的未来岳丈之一；可不敢在杨孟晗跟前充长辈。老老实实拱手叫周叔，比当初在蒙脱拉度态度好了八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噢；早一点过来走动，不至于现在这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自己把自己最好的机会给耽误了；过份拿翘，很多时候，适得其反的呀。

等二毛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进来，人齐了，杨孟晗先让刘阿生讲一下坤甸的红毛兵力及防卫布置情况。

刘阿生不敢再藏着掖着玩小心思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哗啦哗啦一通，把知道的都跟大家详细地说了；跟原来巡防旅了解的情况出入不大。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平原地区，武器优势的一方，仗更好打。看来，打坤甸，未必比三发之战难度更大。

于是，杨孟晗命令独立支队参谋部，会同水上支队参谋部，制定坤甸作战计划。

刘阿生主动提出兰芳公司参战，杨孟晗倒没什么，就目视了一眼预定的前线指挥官周立春，先看看他的意见。

周立春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现在光自卫队燧发枪部队，就有三个支队，蒙脱拉度郑滔部超过两千人，三发黄阿申部超过一千六百人，罗公县罗佑甫部也有一千五百人，光燧发枪部队都超过五千人了；三家配套的人手，也不会少于五千人；加上独立支队，陆军炮不算，缴获的海军攻城炮，哪怕带去一两成，至少也是三、四十门；已经是大炮打蚊子了，真的不用兰芳公司了；来了也是浪费粮食，还耽误你们挖金子......

嗯，也是为了分化瓦解，凌幼樵在杨孟晗授意下，把第二次海战缴获的燧发枪，一股脑全给了罗公县罗家；罗家现在的战力，比刘家，只强不弱了。

刘阿生要不是水性太好，跳海里也淹不死；真的想跳海自尽了！

特么的，我堂堂南洋第一老刘家，什么时候混得，连数都排不上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