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何卓人的第一份工作汇报
何卓人现在的办公室,已经搬出军营;在大马路北边工厂区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门口挂了个似是而非的牌子,很糊弄人的叫市场调查队;里面有带连廊相互连接的两栋小楼,目前在此办公的人员还不多,连警卫一起,也就二十多人。
何卓人拿着一沓资料进来,杨孟晗就示意蓝大茂站在办公室门口,别让别人进来打扰。
何卓人拿出第一份材料递给杨孟晗,口中一边解释着资料的来源。
何卓人:这是手下一个外围情报员,在跟别人喝酒吹牛时听到的,就记录下来了。后来,我派专人去广府和花县,多方查询;经过查证,确有其人其事,基本可信。
有一个广府花县客家人,姓洪名仁坤,又名火秀;幼时在村中私塾读书,虽刻苦用心,数次参加广府童生院试,却屡试不中;第三次在广州落选后已经是25岁了,受此打击回家以后重病一场,一度昏迷。
病中幻觉有一老人对他说:奉上天的旨意,命他到人间来斩妖除魔。洪火秀病愈后,翻阅以前在广州应试时,偶然收到的基督徒散发的《劝世良言》一书;详读之后,被宣扬上帝的基督教义所惑,遂有了信奉上帝、追求人人平等的念想。
从此,洪火秀言语沉默,举止怪异。
六年之后,洪火秀鼓起余勇,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春天,再次参加了广州院试,结果还是以落选告终,时年已三十有一矣。
灰心伤气、万般失意之余,把《劝世良言》书中内容与自己以前大病时的幻觉对比,顿悟了......
认为自己受上帝之命下凡诛妖,一气抛开了孔孟之书,不再做一名儒生;而改信了基督教教义,并把家里的孔子牌位换成了上帝的牌位。洪火秀开始逢人便宣传基督教教义,称之为“拜上帝教”。
自称是上帝的次子,耶稣的弟弟。
洪火秀最初在广州附近传教,然信者寥寥无几。洪火秀遂说动好友冯云山同毁了孔子的牌位,改奉基督教,并向乡亲传播教义。其后,他又编写了《原道救世歌》等布道诗文,抨击世间种种邪恶,呼吁信众,按照基督教的教义,建立起“天下一家,共享太平”的新世界。
不过,广府人都忙着赚钱呐,对信洋教、扯旗造反兴趣不大,忙乎一年,教徒也没几个。
杨孟晗看了一会,有些意料之外;之前,一直以为洪秀全是个读书人,怎么都该是个老童生吧。现在看来,连童生都不是,那就是千千万万读书人中最底层最悲催的那一群人了;想开私塾养家糊口,别人孩子都不一定送来;属于没路走的孔乙己呀,兔子急了还咬人呐。
何卓人:在家乡传教不成,洪火秀、冯云山遂远赴广西传教,历经数年信众累积,方有今日之风头火势。扯旗造反后,信徒不蓄辫子,亦不纶发结髻,披头散发的,包个头巾;朝庭遂以长毛称之。
杨孟晗:现在,长毛到了何处?
何卓人:湘南湘中,已遍地烽火;跟风或被裹挟,入教者甚众;朝庭官兵反而不敢轻撄其锋,与其正面野战了;攻守之势已变。原来是绿营官兵困长毛,现在是长毛困官兵了。提督向荣向欣然大人,手下有万把绿营兵;因士兵打了一年多了,久战疲惫,伤病满营,在广西休整。
杨孟晗:湖广也有好几个镇呀?还有驻防八旗呐?
何卓人:川贵、两湖,能打的,都在去年陆续调到广西战场,一路伤病阵亡消耗,就剩向大人手里这万把人了。
看来,我大清的经制之军,真够水的了;太平军一开始,也没几个人呀,也就大几千吧,武器也不会比官军更好吧;官兵绿营反而自己越打越弱,长毛还越剿越多。提督向大人还是当世名将呐,仗就打成这样?
难怪老父亲急得要自己回来,周边几省的总督、巡抚,恐怕早就睡不好觉了;按现在官兵水准,长毛流窜到谁地头,谁抓瞎谁倒霉。
反正现在长毛离江东还远,包括何卓人,也就是说说;并不认为,长毛转眼就到跟前了,并不是特别紧张;之所以留心,是因为杨孟晗比较关注这件事。
何卓人拿出第二份材料,解释道:这是几股沪上贩卖鸦片的地方势力资料。
杨孟晗一边看一边问:徽商汪家、章家、丁家,他们几家参与得多不多?
何卓人:因为杨家从来不沾手这些事,他们几家多少也收敛些。自从汪百龄做了知县,汪家就收手了;现在跟着杨家,做正行也赚到手软,无所谓了;前几天听说,汪家老四也要把国内手头事交给二哥,去南洋接受汪家在西婆罗洲的生意;汪家在百龄县有好大一片橡胶园和甘蔗田,托敏体尼进口了榨糖设备,要开榨糖厂;还和郑滔商议,在西婆罗洲东面中央山脉台地上,与达雅人合作种茶叶,说那边的气候种出来的茶,适合做发酵的红茶,出口给西洋人正合适,产量还高。汪百龄跟你二哥和翁议长都处得挺好,一心做官了;自然就不会再做这些灰不灰、黑不黑的生意。章家、丁家的家主,看汪百龄风生水起地做起官老爷,也眼热得很,说不定过几天就来找你;他们知道,想做官,碰这个灰色生意肯定不行,基本上也收手了。
没想到,一顶官帽子,还有这个作用;那就好好利用一下。
杨孟晗:卓人,你可以在外面放风,就说,与鸦片有染的人家,是进不了杨家门的。
何卓人点点头,接着说:和我们交往多的这几家,是不做了;可是后来的那帮盐商,做得更狠;他们在国内的贩盐销售网络,顺带着贩起鸦片来,比汪家他们更快当方便一些;还有大运河上的漕帮,会众几十万;盐商与漕帮,本身就蛇鼠一窝,盐商贩走的鸦片,一多半是交给漕帮的;还有,底层的漕帮会众,多为沿河码头劳力和纤夫,苦哈哈的单身汉不少,现在吸食鸦片的很多,几年一过,身体垮了,身无分文,就是一张芦席卷进乱葬岗的命。
杨孟晗听着,这不跟海外矿工的境遇,一样一样的嘛;这帮鸦片贩子,真特么没出息,穷苦人几个小钱,也惦记着,想方设法地骗走;贩鸦片,就是谋财害命呐。
何卓人:往上江、江北方向,贩运鸦片的,现在主要是盐商和漕帮;盐商也不全是徽商,晋商份子也不小。之前,崇明岛有几股走私鸦片的,我们巡防旅配合海关查到了三艘外籍船,也顺藤摸瓜,端掉了一股最大的半匪半盗的走私犯,老巢在崇明岛的合隆沙;现在我们情报部把那个匪寨改成劳改农场,抓到毒贩子,就关在那儿。其他的几股闻风跑路了,西人现在明晃晃走私也不敢了。
杨孟晗:嗯,这帮贩毒的,也别让他们留在国内了;你回头跟蓝大盛问问,我们大夏共和国将来可能在澳大利亚几个港口设领事,这些毒贩子,全送到那边放牛去。嗯,合隆沙那个农场要经管好了,正好用来做流放罪犯的周转农场。
何卓人停顿了一会,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往南边走货的,是好几股很大的势力,勾结在一起,幕后可能还有保护伞;幼鸣,真的有些不好跟你直说,牵涉到咱们自己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