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东南无战事

太平军李开芳、林凤祥部北伐后，也就十多天吧，何卓人的情报部，把太平军西征的准确情报，也送到杨孟晗手上。

由于大批主力抽调出征，太平军在天京、扬州等周边战场，攻防态势出现了明显的转折性变化，防守多于进攻了；主动出来找麻烦的时候，少多了。

清军落得松口气，能有机会歇几天，真是谢天谢地太好了；各级官员更是暗自庆幸，邻居死、好过自己死；只要不在自己手中丢城失地、吃败仗，太平军主力跑远了，都装着看不见；没人想到要去傻乎乎地跟踪追击，誓将剩勇追穷寇的。

因此，东南战场反而变得前线无战事了；双方很默契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变成静坐战争了。尤其是江北大营，即使扬州留守的太平军并不多，清军攻城时，还是有气无力的；每天像操演一样，大呼小叫的、煞有介事的走走过场；嗯，谁让你琦善大人不给俺们发肉罐头呐。

琦善大人还真对杨安卿给江南大营前线，送这么多好米好菜好药品，颇有微词；一再上书，要求江北大营也要转为江南供应。

为什么？朝庭做事要一碗水端平吧，凭什么我们只有榨菜、老酸菜，人家三天两头开荤吃肉罐头涅？再者说了，这江北糙米，也忒太拉嗓子眼了吧，大家伙评评理说说，对吧？

咸丰大帝坐在北京很着急，甚至有些不顾现实可能，命令向荣克日攻下金陵；急眼了，在诏书里，对向荣向大人还破口大骂。特么的，都给你吃肉罐头了，这小小江宁城怎么还打不下来？嗯？干什么吃的？

可是呐，我们敬爱的向荣向欣然大人，泥腿子行伍出身，从小未曾读书，识字无多；皇帝的谕旨，文绉绉的，之乎者也的，他是看不下来的。因此每有廷寄，要由他人代念，并为之解释解释，这皇帝老倌儿到底说的啥意思；我们的幕僚儒生，嘴都大得很，每回向大人挨骂了、挨训了，都当笑话传出来；甚至，一些军机要闻，也顺嘴往外说，好显得自己位高权重有人脉，知道的事情多，是个人物；往往需要高度保密的事，都能传得整个大营，连小大头兵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鼻子有眼的。

当然，太平军可能也就很快知道了；甚至太平军王爷们之间还相互调侃，说兄弟们都千万悠着点，留点力，下手轻点啊；真要把向大人打跑了，换个其他人来，一时半会摸不准脉，说不定还不好对付呐。

堂堂钦差大人，屡遭皇上申斥之事，被下属知道后；向荣大人的威严，自然大受影响。向荣大人说话，下属就没一个不故意顶撞一下，分辩一下的；以显示自己比草包大人要高明许多。

好多人私底下经常自怨自艾，怀才不遇。唉，主要是上面没人呐，不然这钦差，早就该洒家做了！

顶撞了大人后，还故意在同僚和下属面前，端着酒碗，吃着红烧排骨罐头，放肆地自吹自擂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脊梁骨有多挺、有多硬。

向大人的威严，就在朝庭与下属的共同搓揉、杯葛下，损失殆尽。枯坐孝陵卫中营的向欣然大人，境遇不比在广西时好多少，仍然完全处于上下交迫的困境之中。

好在现在，两江总督杨安卿大人，后勤医疗做得比较扎实，疫病较少；粮饷不短不缺，供应及时，吃的还是上等精米，隔几天还给部队送肉罐头解馋；也老有在东南沿海收的咸杂鱼，过油炸了，与咸菜一烩，做早晚下饭菜。大家伙都说，咱现在，比旗营都吃得好；所以，军心还凑合还过得去。

但这也不耽误，今天不知道明天事的大头兵们，一边吃着梅菜扣肉，一边嘴欠地说着向大人的笑话，当下饭作料。常年在前线，这打生打死的苦日子，根本望不到头，大家穷开心呗......

咸丰大帝对向荣未能按照他的主观愿望，如期攻克金陵而大为恼怒；但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将领来取代他；于是只好边打边拉，骂一阵子，偶尔也哄两下。但所谓的抚慰，也就是这一次圣旨不骂人了，有几句好听的；银子，哼哼，朕是没有的，那个什么不是让各省协饷了嘛；侬写信再讨一讨好勿啦！

拖着已经不是很灵便的手脚，向大人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无望无助地苦熬着；一如吃糠咽菜、脸朝黄土背朝天，苦度岁月的老家乡亲们。

太平军采取的战术，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看起来，好像是争取战略主动权，有点高大上；实际上也是现实所迫，不得不如此而已汕。

北伐可以理解为直捣黄龙；真不知道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无论如何，还是把这场灭国之战，想得太简单了吧。

以为大旗一到，别人就乖乖滴吓得，望风而逃，望风而跪吗？

李自成打到北京，明朝崩了，是因为那时候明朝朝庭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了，国库也空的可以跑老鼠了。

可我大清现在还是不一样的，京城附近的兵力，一直没有参与剿匪，留在北京四周未动呢；兵力还是蛮雄厚的。而且，就近的蒙八旗、关外八旗，人手还是不少的。

至少太平军北伐，如果以北京为目标；没有十几、二十万的兵力，根本啃不动吧。

杨孟晗有些不明白，杨秀清仁兄，你这是传球呐，还是射门呢？这似传似射的，你到底要闹哪样？

西征，则是打草谷的成分，更多一些；这很好理解。

太平军一开始编营管理后，以为可以加强控制，便于传教、讲道理；但不久之后，自己也有点蒙了；所有的人，都编管了，天京城，眼下至少大几十万、小一百万人口，每天的口粮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就是个天大难题。

估计，洪大教主每天在自己豪华的天王宫中，向自己轻声吟叹：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教义是填不饱肚子的，没粮食，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之前，太平军攻下那么多地方，是捋一把就走的，并没有留下人员防守。也没有想到建立根据地，建立政权。现在麻烦了，没有基层政权，就没有税收；没有税收，就没有稳定的财政来源；没有稳定财源，怎么供得起这么庞大的军队与后勤体系。

以为控制了中心城市，就万事大吉；就以为，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人生大考，俺们的洪大教主，又再一次想的太跑题了。

洪大教主童生都考不上，恐怕也不能怨主考官；动不动就跑题，文章写得再长，辞藻堆砌的再多，也是没毛用噶！

新兵入营一个月还不到，现在还是队列和体能训练；第二阶段射击与战术训练，至少要等个把月；重新编伍也要过段时间。

陈昱之也已经北上了，眼前特别要忙的事，还真不多；老婆们来了，干脆带她们逛逛吧，陪她们几天；嗯，大名鼎鼎的金山寺，自己还没逛过呐；虽然老父亲住在焦山时，自己去过两趟焦山，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谈完事就走；就是焦山的定慧寺，自己也没逛过呐。

镇江几个闻名遐迩的风景点，北固山、金山、焦山；“三座大山”哎！秀气都蛮秀气，就是太袖珍了，跟大盆景差不多。

看过后，小妻子方五妹还悄悄跟杨孟晗嘀咕：原来以为白素贞水漫金山寺，法力通天呐，本事好大呐。到这一走一看，才发现金山就这么点点高；水漫金山，看起来好像也不难嘛；我们家馨馨，说不定也可以的吭？

她们是昨晚连夜才赶到的，也是想给杨孟晗一个惊喜，就故意没先告诉；连英丫头都没漏口风。

童虞山办事还是蛮讲究的，挺细致的。英丫头就是悄悄跟他说了一嘴，不几天，他就在云台山脚下找了一个富商的别院，三进三跨，修得很精巧别致。在云台山北麓，在门口能够眺望长江，离西津渡不远。

晚上，凌幼樵特意在焦山观澜阁，请杨孟晗一家子吃饭。杨孟晗和凌幼樵是临江对酌，把酒临风，惬意地边吃边聊。

女眷这边，也是上了一大桌子菜，全是镇江、扬州地方特色菜；尤其是上了好大一份河豚鱼。拼死吃河豚，中国人就是饕餮，就是嘴馋。

杨孟晗对吃什么，倒是无所谓；方五妹看着也是吃什么都那样。

馨馨不声不响、不紧不慢地，可没少吃；英丫头运动量大，比她更能吃；只有芸娘现在好像吃得不多，有点控制体重的意思，怕再长胖了。

小梅子吃得那就是热火朝天的了；嗯，蓝婶总埋怨说，她丫头就是公子给惯的一点没相；杨孟晗倒觉得，能让小梅子这么天真烂漫地开心地生活着，也是自己努力前行的动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