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鞭指太仓

没想到结婚大半年后，方五妹就顺利怀上了；初为人父，杨孟晗一时有些懵懂懂的，倒说不上什么感觉；五妹却是喜滋滋的，沉浸在要做妈妈的喜悦之中。

这边大夫刚确诊，第二天就快马给沪上方府送信；正房夫人怀孕，是家族的大事情；对女方娘家来说，也是一样的。

芸娘的信，虽然姗姗来迟，但还是来了；倒不是像三娘说得那样，芸娘她耍脾气，生杨孟晗的气了。

是因为，芸娘写给三娘的信，走的是公务驿递，沪上寄出来，四五天就到常州的。给杨孟晗的信，先是给到后勤部那边，走的是军人家信通路，就不是很快；中间，又赶上换防，等信先到镇江，再碾转到杨孟晗手上；肯定比写给三娘的信，晚了有好多天的。

芸娘算日子，应该是过年前后，差不多正月上旬的时候，怀上的；现在都快六七个月了。

讲起来，她还是这小急脾气；非要抢这几个月，跑到大娘前面，不懂事了汕；哼哼，也就是方五妹，比较好讲话，不太在意。要是在方四姐方静娴跟前，干这样事，有你好受的，回头整不死你。

八月初九晚上，何卓人收到情报后，连夜进了两江总督衙门后衙书房。

沪上是情报部的大本营，工作自然做得比较到位；送来的情报，也比较详细、准确、及时。

上海士绅因对团练不满，拒绝缴纳为组训团练而摊派给他们的钱粮。

太平军占领江宁后，似乎因为镇江之战惨败，短时间内，已不敢东窥；对苏南没有进一步的动兵迹象；巡防旅像定海神针一样，挡在镇江。

既然局面不再紧张，又断了经济来源；吴道台也就顺水推舟，同意解散团练。这些即将“退伍”雇佣军，马上要失去工作了；正在怨恨彷徨之际，被刘丽川迅速吸纳进洪门帮会，沪上会党势力进一步壮大。

兵强马壮了，他们自然胆子就大了，在准备动手起事了。

一、七月十五日，徐耀率嘉定农民一千多人占领县城，不知道是听到什么风声，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当天下午，很快就退出去了。

二、八月三日戊寅，徐耀、潘启祥等再占嘉定县城，这一次他们堂而皇之的驻扎下来了。

三、八月五日丁丑，上海小刀会刘丽川等起义，占领上海县城。上海小刀会首领刘丽川以“义兴公司”名义发展组织。刘丽川联合陈阿林、潘起亮等率领上海小刀会起义，从上海县城北门攻入知县衙门，绿营全数归降或逃逸。刘丽川以“大明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名义出示安民。

四、两日后，刘丽川分兵经略，攻击周边府县，情况暂时不明。

五、小刀会告示民族，一律蓄长发，不准剃头。也上书洪秀全，表示愿意臣服太平天国，接受封号；信件在途中，被我情报部截获。

父亲看完详细情报后，知道儿子准备得比较充分，也不太着急。就随口问了几句，就默默坐在一边喝茶，放手让儿子处置。

总督衙门这边，只需要按程序，向北京八百里加急，奏报沪上小刀会扯旗造反，声势浩大，裹挟数万会众，已占领多个县城即可。

老父亲：卓人，现在了解到的，小刀会的兵力有多少？

何卓人：一两万人左右，特别能打的，就几千人；而且，广府的与胡建仔，也相互不服气；战斗力，比之太平军，还要逊色不少。嗯，幼鸣，有个情况，要特别说明一下。

杨孟晗点点头：说吧。

何卓人：这徐耀，是周立春的同门师弟，嘉定天地会的分舵杠把子；潘启祥是周立春的大徒弟，师父当兵吃粮后，他就是青浦天地会的分舵杠把子。

杨孟晗：有周家人参与吗？

何卓人：没有，周立春自打给新东方洋行做事后，知道如果身上还有白不白、黑不黑的天地会背景，到最后，幼鸣肯定不待见他。打哪之后，就把天地会一干事宜，交给大徒弟潘启祥，从此之后，他自己对天地会所有事情，就不闻不问了。嗯，招兵的时候，会党成员也一个没带......

既然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消息，基本上在预估的范围之内；杨孟晗按照早已拟定的作战计划，下达作战行动命令：

一、侦察连与工兵连，克洛德.夏尔的教导营，明日凌晨七点出发，为各部先导；

二、何鼎桂之主力一团，方浚耜之主力二团，明日早上八点，分头从各临时营地出发。

三、司令部和警卫营，也同时出发；辎重营下午一点出发。

四、水上支队与陆战营，明日凌晨从江阴锚地回沪上军营，封锁黄浦江江面，等待攻击命令。

五、陆上个主力部队，步兵各部，必须在八月十二日下午六点前，到达太仓结集。

常州到太仓，大概两百八十里左右；部队下属各单位，都在常州以东待命，他们更近；所以，这个结集令，倒不算仓促；行军压力不是很大。

八月初的天气，白天行军，还稍许有点热；但秋高气爽，在江东平原地区行军，并不是很吃力。

部队对回到沪上，对付着万把两万，只有大刀长矛火绳枪的会党乌合之众；每个人都轻松的很。北王韦昌辉知道吧，罗大纲、苏三娘、吴如孝知道吧，都是太平军最能打的悍将；到我们巡防师跟前，就是一坨渣渣。哼，刘丽川算哪根葱呐？

很多刚入伍的新兵，倒是对沪上西洋景很期待；对传说中最最干净的虬西大营很期待；对集中了所有中国工业精华的军事管理区很期待。

沿途百姓，生活还很安逸、自在；经过苏州时，当地的百姓都不知道，东边也已经乱了。现在社会，信息传播，很慢很慢的。

先导部队的前锋，按惯例，是编制近200人的侦察加强连，每人配有长短枪各一支，马刀一把，火力排还有专门进口的轻型臼炮和康格斯火箭；侦察连攻击力不弱，碰到个把营的绿营大刀长矛兵，能轻松拿下。

侦察连是在八月十二午后一点多，接近了太仓；远远发现城里不对劲。城门大开，有官吏、衙狱、兵丁、市民，纷纷往城外逃命；已经看不到有组织的抵抗。

拦着一个逃命的小吏一问，那人逻辑混乱地说：上午有一股沪上开过来的几千人的小刀会会众，进攻东门；城里绿营官兵，一上午都没顶住；小刀会大军已经进城了，州衙、州库都丢了。其他的，都不知道了；知州大人是死是逃，我等实不知道了；嗯，能跑出来，已经很好彩了，谢天谢地了......

侦察连是骑兵，也不好直接入城，只是通知后面的教导营和工兵连，前来接应；自己则一分为二，准备分别从南北门绕过去，再到东门汇合，沿外城城墙，侦察一圈再决定后续怎么行动。

没想到，侦察连的这个举动，把正在东门城楼上，指挥、观察大队会众们抢夺战利品的，沪上本地帮派百龙会首领潘起亮，吓了一大跳。

这不是巡防旅的侦查骑兵吗？我的个乖乖隆滴咚，怎么把这些瘟神给招来了？

前锋到了，大队人马肯定不远了！自己手下就这两千多乌合之众，人家骑兵一个冲锋，说不定就都趴下了，更别说对付后面的洋枪洋炮大部队了。

潘起亮还算懂点兵事，有点章法，没有不管不顾的，带人拔腿就跑；而是，先让自己亲信，领着主力作战的能打一点的部下，在东门外，一南一北，先立了两个阻击方阵；然后，才在东门楼上，指挥一队一队的其余会众，赶紧出城；还特别传话交代，不值钱的就别拿了，快点轻装撤离。贪心的、跑不赢的，本将军可没耐心等你们！

侦察连看到对方的队伍阵型，还相对比较严整；没有贸然攻击，只是在外围逡巡，等待教导营到达。

克洛德.夏尔少校领着教导营，从太仓西门入城时；百龙会帮主潘起亮，已经带着后队，刚走出东门不远。

侦察连一直跟出去十几里以外，看到小刀会会众，闷着头往东方宝山县城而去，没有回头的迹象；也就没有发起攻击，等他们走远了，就慢慢收兵了。

脑子反应还算快，腿脚还算利索的百龙会帮主潘起亮，算是暂时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