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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撤裁风波

虬西大营开始招兵了,虽然这一次招的兵多,杨孟晗也不想随意降低标准,仍然一样严格要求。这一次在沪上、周边各县及太仓,共招兵一万人;其中松江、南汇、奉贤、嘉定、青浦、宝山、太仓、崇明各招一千,上海两千。

现在,润淼大先生是苏淞沪太兵备道道台,给各个知府、知州、知县,明确下令,必须严把质量关,每一个入伍士兵,必须是良家子,必须是家里弟兄多、田亩少,比较适合移民的家庭;必须有乡老地保出面担保,而且是本人身体合格,有特长、认得几个字的优先。也明确告诉担保人,一旦士兵入伍,有作奸犯科者,担保人有连带责任。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同乡情节人人都有;谁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搞得自己无脸回乡,这也是对士兵一个很大的心理约束。等于是,在巡防师,慢慢形成了多重约束;薪水好,待遇高,医疗服务好,退伍有保障;使得巡防师士气,也远远超过这个时代,隐隐有后世现代化军队的影子。

另一万四千名额,合肥、芜湖、无为、太康各一千,剩下的招定远及周边各县的。除掉合肥、芜湖、无为三地,需要赵宇民赵安骧、钱芝化钱艾芜、童孟萍童虞山他们分别写信回家外,与当地团练协调外;其他的,包括太康兵兵源,实际上就在沪上,早就直着脖子、两眼放光地等着呐。

袁祖德最乐意干这事了,当知州了,都五品高官了,还是那样,领着一帮乡老保长,眉开眼笑地在虬西大营东门摆摊;呵呵,又多两千上户啊,这可真是万家生佛的事呀!

袁祖德现在很享受这种感觉,觉得把这些苦哈哈的、吃上顿没下顿的小伙子,送进军营;转身出来,就是个人见人爱、家家都抢的好女婿、好后生。

看到这些,袁又村就非常有成就感!应了那句: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快中午了,杨孟晗等袁祖德袁又村忙完,刚刚走进司令部办公室,才喝几口茶,还没说几句话呐。道台衙门使人来报,有不少准备遣散的绿营兵,堵在道台衙门大街上,有想要闹事的架势;上海县城里,也聚了不少人。

杨孟晗一听,这还得了,小刀会刚刚平息,人心还不稳呢;再要闹出兵乱,那可是容易演变成不得了的乱子的;上下里外,都不好交差了。

也顾不上喝茶了,也没心思吃饭了。

紧急命令何鼎桂之主力一团迅速出动,控制上海县城门城墙后,逐步控制各街道,上海县城戒严;杨孟晗自己和袁翔甫一起,带着警卫营、执法队进城。

出这么大事,袁祖德自然也跟过来了。

巡防师行动是快速的,不到一个小时,士兵已经进城。

等杨孟晗来到道台衙门大街上,街上是不少人;不过还好,都没有拿武器;还有就是,没有几个年轻人,都是胡子都花白了的中年大叔,穿着也很破旧,准确的说,就是一堆穿着破旧绿营衣衫的叫花子。

杨孟晗吩咐袁翔甫、童虞山,把这些人引导到小校场集中;嗯,也通知何鼎桂之主力一团各部,见到绿营的士兵,全部撵到小校场集中。

进了道台衙门,发现里面更加乱糟糟,好在还没有完全失控;只是院子里一大堆断手断脚的伤残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走廊上。

衙门大堂里,坐着一大堆领着孩子的妇人,身上不少还带着孝;不用说,应该多数是这次江宁之战的战争寡妇了。

杨孟晗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事,还是考虑得太不周全了;绿营虽然废物,但也是活生生的人呀;只从官方、军方的角度,觉得早裁早好;但工作做得太不细致了,和绿营各家各户面对面的沟通,几乎没有;他们到底什么想法,实际上,润淼从舅和杨孟晗等几个人,都不是很清楚。

这事做得有些官僚了,想当然了;因为,绿营向下的信息传导,渠道是不顺畅的;如果有心人一扇动,故意往歪处乱说,把大家情绪,挑动起来;事情越弄越复杂,最后惹出祸事,是非常有可能的。

杨孟晗倒不是特别着急,他想,他们给出的政策并不差,士兵们闹事是没道理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没有传导下去。

一家伙来了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这些人也害怕;杨孟晗让袁翔甫先把人归拢归拢,全部撵到院子里;然后挑几个代表出来,一会问话。也着人弄些茶水点心来,给这些寡妇、孩子先垫垫肚子;估计这些人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了,腹中恐怕早已空了。

自己带一部分人,进了衙门后堂,去找润淼从舅。

润淼从舅班房里,说挤也挤,满满一屋子人;说安静也安静,一屋子人,就没有一个说话的;都大眼瞪小眼的,杵在屋里,和润淼从舅无声地对抗着。

看来这一窝兵头,胆子也不小,敢把道台大人堵在班房里一上午,已经很拼了;但好像还没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

杨孟晗把手枪也拔出来,蓝大茂指挥士兵,迅速把陈钟虞陈润淼道台与众人分开,护送道台大人出了班房。然后,也没让这些人从班房出来,等问清楚情况后;这些人,杨孟晗不打算轻易放过了。

特么的,打仗时,一个个怂的不要不要的,现在装什么大头鱼!

到了后衙书房里,润淼从舅喝了几口水,叹了口气:领头的是吴淞炮台游击,剩下的都是些都司、守备、千总、把总;他们不想撤减,编制一撤,官位置就没了;嗯,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人官位是花钱买来的,恐怕还没捞回本呐。

杨孟晗:给他们一百亩水田,他们都不乐意吗?

陈润淼:他们说至少要给五百亩,那个游击还想要一千亩;呵呵,真是贪心不足。

杨孟晗:这些人直接开革,没有问题吧?全都是丢城失地、临阵脱逃吧?

陈润淼:吴淞游击勉强可以说是不算,小刀会潘起亮部占宝山时,吴淞营就炸营了,士兵逃跑一空。那个游击倒是没跑,可能觉得跑了回头也是死罪;就把家小送进特区,自己准备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营地殉职了;后来是守备团过去两个连,潘起亮没敢动歪心思。哼哼,就是自己没跑,手下都炸锅了,罪责也不小的;开革的处分,也不算重。

杨孟晗:从舅,官员就走正规渠道吧,有人门路大,调出别处任职,我们也不管;留在本地,那就就地撤减开革;既然他们嫌少看不上,南洋那一百亩水田,我还不想给了呐。

陈润淼:你小子,这样处理太刚啦,没必要的;这些人很坏也谈不上。还是你派几个兵,把这些人,一船送两江总督衙门吧;令尊处理这些事,会比你高明许多的;你的思路,嗯,有些简单生硬了,都是原来同事嘛,要留点余地的。

杨孟晗摸摸鼻子,看来润淼从舅和这些人周旋了一上午,是想把事情,往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向引导的;好说好散的。

这帮兵头,以为新道台好欺负,胃口有点大了。

杨孟晗:嗯,从舅,你先歇会,吃点东西吧;这几个当官的,我马上按你说的,把他们料理了。嗯,我还要去跟那帮老兵和寡妇,去聊一下;另外也让童虞山去小校场,听听这些老兵的想法。这里面应该有误会,或者是有人故意捣蛋;我们这个方案,士兵哪会有不愿意的,没道理嘛。嗯,待会查出来谁干的,谁在里面添乱,二罪并罚,罪加一等。

到了前院,残疾老兵、和寡妇孩子们,都在吃东西;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好饭菜,就是包子、油条、稀饭、茶叶蛋什么的。可是,他们都吃得很香甜;尤其是那些孩子,狼吞虎咽的,像多少年没吃过似的;可见,绿营家属们,平时日子过得确实清苦。

等吃得差不多,杨孟晗把他们选好的几个代表,带到大堂。

杨孟晗:几位,说说吧,为什么来衙门闹事?

一个胆大的残疾老兵说:回长官话,欠饷都三个月了唉。

杨孟晗:会乱刚平,总要清理几天;确认那些人还在,那些人没了;才好发放呀?你们不会这么着急吧?

老兵:可是,可是,我们千总说,因为这一次小刀会会乱,绿营直接自己就乱了,罪过很大;上面一气之下,要悉数撤减,什么都没有了,欠饷也不会补了。可是,大人,我们是伤残退伍兵,嗯,对面她们是丈夫死在前线的孤儿寡女唉;那些人怎么处分,也不关我们的事呀?该给我们的还是要给吧?可我们是跟着驻地营头走的呀,营头没了,以后的钱粮,我们找谁去呀?

还有几个寡妇抽抽噎噎地说:我们这边,阵亡的抚恤还没影子呐;以前问上官,上官都说,说不定没死呐,那天就回来了。可是大活人出门都七八个月了,要是活着的话,爬都爬回来了;怎么可能还敢妄想能活着回来,呜呜呜......

我大清对士兵的伤亡抚恤,现在缺钱,做得是最扯淡的;所以,向军门、琦善老倌,这些明白事的,并不逼着士兵,一打仗就拿人命填。

杨孟晗:这次撤减,主要是对绿营本地士兵。道台衙门马上就会出布告,士兵每户在南洋,给上等水田五十亩,头三年免税。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呐?

老兵:没听说呀,上官都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们才着急的。我们当兵的,在本地是没有多少田亩的。

杨孟晗:那给你们田亩,让你们去南洋,愿意不愿意?

老兵:当然愿意,嗯,长官,小的家老大,跟随长官,也没见回来;我本人是伤残军人,这个怎么算?

杨孟晗沉吟一会:像你这样的,可以算作两户;但是,给你一百亩,你种的过来吗?

老兵:我还有三个儿子呢,加上老大家还有一个长孙子;种的过来的,种的过来的......

老兵一个劲地怕胸脯,生怕说错话,这田地就飞了似的。

杨孟晗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寡妇说:这位大嫂,你家要是给你五十亩水田,你种的了吗?

军属大嫂:总是有办法的,家里公公岁数大了,才让我当家的替补当的兵,后面也有两个小叔子呐,种下去肯定没问题。有这个地在,孩子长大后,才有指望呐。

杨孟晗转头对袁翔甫说:翔甫,像这位大嫂家的情况,也应该给双份田;一份算是移民田,一份算是阵亡伤残抚恤田。嗯,抚恤田的免税期,好像应该还要长一些;朝庭是伤亡抚恤钱粮发放到第一个男孩十六岁,我们就免税到第一个男孩十八岁吧。

等消息一出去,军官立马被孤立了,所有的士兵,都等着下南洋了;五十亩田,免税三年,这是送了好大一笔钱呐!

按南洋内部价,说是才250两,可这价钱你上哪买去?谁会这么败家,以这么低的价钱,把这上好的水田卖了?嘿嘿,在沪上,一亩水田可是五十两呐!

等又传出来,只要是阵亡的、伤残的,还多给一份;大家私下甚至觉得,死得有点值当了,就是朝庭抚恤能够发下来,也就大几十两而已;跟这五十亩抚恤田的份量,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嗯,连现在分在各衙门、库房当差的老兵,也都纷纷回营;然后等着官府的遣散文书和南洋分田的执照了。

老兵们纷纷感叹,这就是几辈子修来的,攒下来的机缘;给后辈一下子存了这么一笔财产。沪上,谁家有五十亩田,都是村里的头把交椅呐!

童虞山从小校场带回来的信息,差不多;这些带兵的兵头,为了一己之私,故意和士兵们说,朝庭撒手不管了;绿营老兵他们,才跟着伤残士兵和寡妇们后面,过来看看;他们心里也虚,虽然法不责众,但要较真了,论起兵法,小刀会之乱时,临阵脱逃,人人吃板子都是轻的。

后来,和润淼从舅通气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问题,现在很多岗位,都是绿营士兵在兼差的;各级官府是能省几个钱粮;但兼差嘛,很多事肯定做的马马虎虎的。

考虑到上海州在官制改革,其他地方,是不是也相应增加些人手,慢慢与将来的管理模式接轨;这个恐怕从舅要动动脑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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