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周立春归沪省亲

杨孟晗特意领着巡防师几个头头脑脑，和师部军乐队，在虬江码头，迎接周立春归沪省亲。周叔自前年春节前，跟着自己下南洋，就一去没捞着机会回来。远戍他乡，真不容易，劳苦功高嘛；这个面子一定要给，还要给足了。

周立春现在神采奕奕得很，精气神比两年前下南洋是还好；尤其是中年得子之后，更觉得浑身是劲了。中国男人大多数是这样，没有儿子，就觉得自己费心费力费老劲，挣下偌大家产，无人继承，那才令人灰心伤气呐。

周立春噌噌噌走下舷梯后，走到杨孟晗跟前，叭地一个立正，行了一个标准军礼；然后上身不动，向来迎接的诸位同僚，行了一个环礼。嗯，他现在行为做派，越来越像个职业军人，江湖气几乎没有了。

跟在周立春后面的，是尼古拉斯.贝利斯，还有上次见过的那个老拉比；他们后面，还有好几个犹太人；估计这个犹太访问团，至少有七八个人。简单地迎接仪式后，陆浩南陆耕浓和他的犹太助手，把尼古拉斯.贝利斯一行先行安置了。

码头上最感人的，是周秀英看到襁褓里，几个月大的弟弟，兴奋莫名，柔情似海；从盼娣怀中接过来，对半梦半醒中的小小人儿，亲一口，还拿自己的脸，轻轻蹭着第一次谋面的小弟弟；那痛爱的神情，喜欢进骨子里的小样儿，让杨孟晗都有点嫉妒了，嗯，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没发现呐，粗手大脚的英丫头，还有这么细心温柔、很母性的一面。

沪上风俗是小孩子过百岁，百日礼是最讲究的；周立春这一次省亲，私事主要就是回青浦回祖祠磕头祭祖，现在不管怎么讲，周立春都算衣锦还乡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中国人老讲究这个了。再有，就是去周家庄，摆儿子的百岁酒；日子过了也要补摆，这是周家二房目前唯一的男丁，将来，不出意外，富贵可期，不在乡亲们跟前露露脸，那怎么行。

公事主要是南洋部队升格、整编等问题，除掉留费兰克.鲍尔在南洋留守外，凌启珙、闵路杭也各自在前后这几天，从朝鲜、越南赶回来。实际上，还有一个重大问题，就是基本上箭在弦上的克里米亚战争，大夏军方如何应对的问题；嗯，需要内部细细讨论、沟通一下，达成一致；为以后几年的具体行动，做好前期布置和各方面的协调。

因为过几天，等凌启珙、闵路杭一回来，就要开专项会议；会后说不定又要开始忙了，周立春在沪上探亲，总共也待不了几天。所以，趁着这时间空档，让周叔先回家探亲，先办私事了。

周立春当天在沪上也没耽搁，中午在杨府，巡防师同僚们，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接风宴后，就坐着杨家新式马车回青浦了。现在，周立春出行也排场多了，周家、刘家从青浦来接的，加上从南洋跟回来的周家、刘家人，坐满了十几辆马车，有点浩浩荡荡的意味了。杨孟晗特意让英丫头跟回去，走一趟老家看一眼，她也好久没回去了；还专门让小常叔，带几个人、几辆车，跟着去打打下手。

为了让周立春再高兴高兴，回家祭祖有个好心情；杨孟晗特意给周叔漏了点口风，说这一次新一轮部队整编后，南洋支队肯定要升格成纵队，下面也要编成几个团；职务水涨船高是肯定的，非常有可能，他周叔要当将军了；如果不出意外，杨孟晗讲给几位升为将军的将官，亲自举行隆重的授衔仪式。

嗯，对于任何一个军人来说，将军衔，份量是最重最重的！搞得现在已经有几分沉稳的周立春，骑着高头大马，看着熟悉的家乡风景，一路上都傻傻地直乐；觉得这两年，自己的生活经历，太梦幻了，步步生莲，一步上一个台阶，一步一个风景。

也搞得和周秀英一起坐在马车里的刘盼娣，都有些莫名其妙，私下里嘀咕，不就才两年没回来么，当家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至于乐成这样吧？快乐得像个孩子嘛！

欧洲人做事，包括犹太人，多少都有些直接的；既然是诚信合作，杨孟晗也没耍太多花头，中午饭后小憩一会，两点多，在杨家西跨院书房，杨孟晗接待了老拉比和尼古拉斯.贝利斯一行；这边参加会议的有，何卓人、陆耕浓、蓝大盛以及陆耕浓的两个犹太助理。

老拉比：杨，我的朋友，没想到你的国家，也陷入了恐怖的战争，真的非常令人遗憾。

杨孟晗：没关系，很多年前，我就预料到这一次战争爆发的可能性；应该说做了很多准备。目前看，情况肯定不好，但还不算太糟，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还处于可控的状态。

老拉比：杨，非常感谢，你们自己都这么困难了，你们还在想方设法帮助我们；尼古拉斯.贝利斯跟我说过，中国人是最值得信赖、最有信誉的民族；最知道感恩的民族。我们犹太人也是最知道感恩的民族，我们绝不会对不起朋友。

杨孟晗点点头，没有吱声；犹太人的性格是最复杂的一个群体，不大可能有一个简单的定位，来描述他们。实际上，杨孟晗与犹太人合作，只是为了利用他们的大脑；至于其他方面，不期望太多；犹太人太猴精猴精的了，坑起人来，也是非常腹黑的。

尼古拉斯.贝利斯：杨，根据丹尼斯.威格尔送回来的情报说，今年2月，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缅希科夫亲王，作为俄罗斯全权特使，被沙皇沙皇尼古拉一世，派往君士坦丁堡；不但和法国人争夺圣地保护权，还进一步要求土耳其政府承认，俄罗斯沙皇，对苏丹统治下的东正教臣民（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罗马尼亚人以及希腊人等）有特别保护权。

杨孟晗摸摸鼻子：我们敬爱的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被逼到墙角了吧，他该怎么办？

尼古拉斯.贝利斯：丹尼斯.威格尔在信中说，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确实生错了时代，生来就命不好；奥斯曼.土耳其也是命运多舛，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俄国人还在叽叽歪歪的时候，巴尔干土耳其领地门的内哥罗，又要死不死地发生革命，土耳其军队开进门的内哥罗镇压，但战事也很不顺利。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内外交困，焦头烂额；万般无赖之下，苏丹答应了包括在圣地保护权条款的；巴尔干方面，也做出一些他能够承受的让步。俄国特使缅希科夫亲王，在君士坦丁堡，实际上已经获得了重大的外交胜利。

杨孟晗：看来，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即使在最后一刻，都在避免和俄罗斯人，产生正面武装冲突，是吧？这些年，土耳其和俄罗斯的一系列战争，好像就没打赢过一回，心理阴影面积很大，是吧？

尼古拉斯.贝利斯：本来，俄国特使缅希科夫亲王，以为可以打道回府，回到圣彼得堡领勋章了呐。然而，莫想到，缅希科夫亲王又收到沙皇尼古拉一世陛下的新指示；沙皇陛下又提出新的要求，要求苏丹答应签定一项新条约。主要条款包括，一是让土耳其立刻从门的内哥罗撤军，让当地的南斯拉夫人独立自治；二是列出一个时间表，逐步让巴尔干斯拉夫人实现自治。

这不啻于将土耳其统治的大片巴尔干地区，拱手让与沙皇，成为俄国人的势力范围；苏丹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陛下，再怎么是个和平主义者，也无法答应这个根本不打算跟土耳其讲道理的北极熊；即使点头应承了，鬼知道下一步，北极熊又会提什么更苛刻的要求。

而且，约翰牛和高卢鸡，也不会让北极熊这么嘚瑟；把手伸进巴尔干的老毛子，下一步肯定和大家来抢地中海的好处，这怎么可以呐？

连奥匈帝国大皇帝和普鲁士国王，心里也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奥匈帝国，早惦记着巴尔干呐，都当是自家盘子里的菜了。嚯，一锅腊八粥，你想端走就端走啊？问问洒家先！

尼古拉斯.贝利斯沉吟了一会，说道：促使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陛下不愿表态，挺直了腰杆不回应北极熊，就是因为英法两国的态度。法国特使拉瓦莱蒂侯爵态度非常强硬、坚决的支持土耳其，鼓动他们不答应俄罗斯任何条件，说法国会无条件支持土耳其，包括出动军舰和步兵。英国驻土耳其大使雷德克利夫勋爵，不但和以往一样，许诺英国将在任何黑海危机中，站在土耳其一边，支持土耳其；对北极熊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

杨孟晗听着，一点不觉得奇怪；俄罗斯越来越表现出对巴尔干半岛和土耳其境内连接黑海和地中海的两个海峡的觊觎之心，其他人不急眼才怪呐。

嗯，首先让约翰牛有些坐不住了，地中海和苏伊士运河，是大英帝国的生命线，岂容他国染指。只会态度很鲜明地，鼓励土耳其苏丹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陛下，大胆拒绝俄国的漫天要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明确表示，俄国佬，别做得太过火了汕；否则，俺牛牛老大一定会管的！

杨孟晗摸摸鼻子，心里在默默思考；事情看似越来越复杂了，其实脉络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看来，俄罗斯人有点想当然了；这么多年来，和土耳其人打仗，就没失过手；嗯，连骄横一时、所向无敌的拿破仑大军，都在俄罗斯折戟沉沙；小小土耳其，又算得了什么，土瓦鸡狗而已。

根据以往对土战争的经验，俄罗斯认为，如果不能在谈判桌上得到，那么就诉诸战争。老毛子更喜欢用大炮说话，比约翰牛还约翰牛，是世界上最大号的刘阿生！

尼古拉斯.贝利斯：奥斯曼于1853年5月拒绝了俄罗斯的最后通牒，并允许英法联合分舰队进入达达尼尔海峡巡逻。俄罗斯遂与土耳其断交，并于1853年7月3日派兵进驻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这两个多瑙河公国。

好嘛，北极熊还真是个熊孩子，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从来只相信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