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东边日出西边雨之下
杨孟晗和何卓人正说着话呐,方子詹、袁翔甫联袂进来了。
方子詹在门口跺跺脚,把鞋上的雪碴子震脱些,搓着手进来:哈哈,幼鸣,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啊,在沪上都有寒意;以前,沪上是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
杨孟晗一听这话,有点更头大了;中国乡间有句顺口溜,叫冬冷夏热春秋旱;冬天偏冷,黄淮流域发生春旱的机率就大。今年的蝗灾,就挺厉害了;要是明年春旱,蝗灾只会更猛。天啦,这世道就够乱的了,贼老天也来添乱!
芸娘还在坐月子,冲茶就是小梅子和英丫头,轮流来做;馨馨从来就不肯进书房,她一直守着女子不入当家人书房的规矩;嗯,杨家三房屋里头,守这规矩的,就方五妹和馨馨。英丫头是贴身警卫,本身就不用守这个规矩;芸娘是老着脸皮坏规矩;小梅子,呵呵,就没规矩。
小梅子是府里面过得最自在的,连做学问都信马由缰的。嗯,将来,比她更自在的,就是果果了;三娘不在,就没人管得了她,也就芸娘能偶尔连哄带蒙半糊弄,还起点作用。
下雪天,一定要喝红茶的,再伴些精致的茶点。
杨孟晗:正在说太平军的事呐,你们先一块听听吧。
何卓人:太平军北伐军五月底,兵围怀庆(今河南沁阳),与城内外清军相持两月。怀庆知府颜炳焘更立了奇功,在当地浴血阻击太平军;不但生生拖住了林凤祥、李开芳,更叫这支太平军主力,迅速陷入清军优势兵力的反包围中。将军托明阿军在其东,胜保军出其南;直隶总督、督师、大学士讷尔经额遥驻临洺关,在其北;援军数路缓缓挤压过来。
袁翔甫:怀庆之西,比较空虚呀?
何卓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这是主帅纳尔经额的布署。费莫.讷尔经额,直隶总督,深受咸丰帝信任的文华殿大学士,也是满族大臣中,少见的文化名流。
杨孟晗一捂脸,我大清这什么毛病?
老喜欢把这些老老少少的读书人,从书斋里拔出来,直接送上战场领兵。自己老父亲,都算是比较踏实、比较务实的,对政务是比较在行的;就是他老人家,上了战场,也一样肯定要抓瞎的,也会立马现出原型的。
这南有舒兴阿,北有费莫.讷尔经额,有热闹瞧了!
何卓人看着杨孟晗的反应,也跟着乐了:费莫.讷尔经额到任后,多少有些不接地气,有点自作聪明瞎指挥,还很倔强地摆出围三缺一的部署;有微词者,都被斥责为读书少、没文化、不懂兵法。唔,后来,林凤祥略施小计,摆了个假军事工事,扎几个稻草人往阵地上一摆,就糊弄过去;轻松从清军眼皮底下突围而出。白瞎了颜炳焘颜知府拼死阻击,打出来的大好局面。
杨孟晗:润淼从舅几年前就讲过,流寇在一个地方,跟你打生打死,真不可怕;怕就怕他四处乱窜,你逮不着他。
何卓人:七月底,北伐军撤围西进,经垣曲入山西,过平阳(今山西临汾)、洪洞、黎城;八月下旬,为了摆脱胜保等人前后的围追堵截,又突然掉头向东,穿过太行山,扑进直隶,首克临洺关(今河北永年);嗯,一举杀入空虚的直隶境内,战事也是如汤蹈雪一般。在前面被耍了一道的纳尔经额,特然发现,朝庭大军全在山西,自己在临洺关要孤军陷入重围了。这下更怂包到家,带着为数不多的卫队仓皇逃窜,连总督大印都跑丢了;临洺关内几路大军粮台积储,全成了太平军眼中,红毛大仙的恩赐。
方子詹:幼鸣,好像九月后,北方就开始秋凉了吧;这个时候,朝庭军队要么在山西,要么在往北京聚拢,准备拱卫京城。如果这个时候,太平军虚晃一枪,不论南下山东,还是回归河南。朝庭应对起来,就很麻烦了呐。
杨孟晗摸摸鼻子:太平军都是一帮洗脚上田的,从战场上,倒是练出来一些打仗的功夫;但战略眼光,就很难说了。对北方的地理特征、气候特征、作战要求什么的,估计都是蒙查查的;就凭着一股胆气,蒙头在往前冲。脚踩西瓜皮啊......
何卓人:太平军三日后,攻下邢台,北上藁城,东占深州(今河北深县),稍事休整后即东进沧州,于九月二十七占领静海和独流镇。五万太平精锐,剑指津门!此时京城一片鸡飞狗跳,北京城的慌乱局面,更超乎人们的想象,太平军打到天津的消息传来后,全北京就炸了锅,短短几天时间,就逃出了三万多户十几万人。最惨淡的时候,京城平日最繁荣的前门大街,都是满目荒凉,放眼望去,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咸丰大帝紧急调兵增援,朝庭军队更是急眼了,不管不顾地扒开运河大坝,以水代兵,利用洪水,暂时挡住了太平军攻势,也把战争拖到了冬天。万岁命胜保为钦差大臣,率军由南而北追赶,并命惠亲王绵愉为奉命大将军、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率军由北而南迎堵;还从东北和蒙古调来大批精锐,全是号称弓马骑射最强悍的老底子军队,归惠亲王绵愉、僧格林沁统一指挥。太平军之北伐军占据静海、独流后,胜保即设大营于良王庄,僧格林沁设大营于王庆坨,进行围堵。?面对太平军,一开始朝庭军队,好像也不行,顶不住、吃不住劲;奉命增援的黑龙江骑兵马队,被太平军一个冲锋,立刻被打的如鸟兽散,稀里哗啦的;有些人由于跑的太积极,竟把马匹武器全都扔光了,连衣服盔甲都给扔掉了,最后居然要着饭回了京城。这些日子,说北京城里乞丐扎堆,全是没命地跑回来的,江湖上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关外八旗精锐。
袁翔甫:不是说林凤祥、李开芳是太平军一等一的大将吗?这大冬天的,孤军困守北方孤城,这打仗的手艺......
杨孟晗:流寇之害,在于流动掠击,让你抓不住他。一旦停下来,就是笼中困兽,凶也凶不了几天了。
方子詹:在北方重兵重重包围之中,一无粮草、二无寒衣、三无援兵;这好像是个死局吧?
嗯,至少,林凤祥、李开芳只是将才,不是帅才;战略方面,一塌糊涂;我大清重用酸儒当然有错;可太平天国,一个儒生不用,更错的离谱!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他们都没听说过,还一味地浑胆大。
以为,只要红毛大仙在天上,我等只管往前闯!
可是,红毛大仙在西天之西唉,大中国天上的张玉皇咱就不说了,中间还有个如来佛祖,好像还有个安拉唉;你红毛大仙手伸得再长,到时候罩不罩得过来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