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阿礼国心中的南洋新秩序

本来，阿礼国觉得自己这个驻大夏国公使，做得应该会是很轻松；大夏国几个首脑人物，都很好打交道；国家经济政策也非常开放，市场法制体系建设，做得也比较好；需要自己这个公使，亲自出马，去跑上跑下啃硬骨头的时候不多。

而且，因为大夏国的优良营商环境，英国企业与商人，在大夏的业务开展的也比较顺利，除掉鸦片商人在这边赚不到钱，其他人都还比较满意。

鸦片商人都是来之于印度殖民地的，在重点开拓的市场，实际上，与本土工商业企业是有厉害冲突的；尔等倾销鸦片，会损害英国商人的整体形象。之前，在沪上，法国佬、美国牛仔就屡次乘机占便宜了。

英国本土企业是很不高兴的，在国会游说中，也叫得很厉害；因为，他们经常莫名其妙地躺枪，被人有意无意地排斥了，也是一肚子苦水。

所以，后来杨孟晗在大夏国、在国内雷厉风行地打击鸦片营销网络，阿礼国捂着眼睛装着看不见；嗯，阿礼国参股的公司，基本上也不卖鸦片了，做正经生意已经很赚钱了。嗯，收你鸦片贩子几个好处费，还不够其他生意耽误的......

快速发育的大夏消费品市场，对英国工业品的消费量，每年都以百分之三十以上的速度在增长；而且，增长势头，看不到减弱的迹象。奉行大炮外交的辉格党们，虽然不是很待见他阿礼国；但是，阿礼国在本土商人中，尤其是造船业和纺织业的商人，可把阿礼国当成了宝贝疙瘩，认为没有阿礼国的辛勤努力，就没有发育如此迅速的东方市场。

现在，中国人和澳大利亚殖民地的往来贸易，增长更加迅猛；澳洲已经成为沪上和大夏主要工业原料来源地之一。虽然遇到了来自越南同类产品的有力竞争，但英国澳洲产品，因为品位较好，仍有很大优势。澳大利亚的矿业商人，更是把阿礼国当成了座上宾。

澳洲商人做其他出口生意，也喜欢、信任阿礼国，让阿礼国从中牵线搭桥；阿礼国对这些事，从不推辞，总是有始有终，很高效的把事情办妥贴了。

嗯，有新东方洋行和几大家族托底，阿礼国他就从不发愁，找不到跟澳洲商人合作的伙伴对象。只要是有前景的生意，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搞得澳洲总督，在任何场合，都是力挺阿礼国公使的。

嗯，要是没有阿礼国公使，澳洲还是一片蛮荒，哪会有现在的一片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最新的统计，澳洲的人均收入，已经超过本土一倍，是大英帝国最富庶的地方。

夏澳贸易、中澳贸易，大大促进了澳洲的开发；使澳洲已成为大英帝国最为快速的财政税收增长点；目前在大英帝国体系内的重要性，再过几年，就会整体超过加拿大。

嗯，现在的澳洲，已经摆脱了“罪犯流放地”的悲惨形象，成了能赚大钱的一方热土；英伦贵族们聚会时，谁家在澳洲，没个矿山，然后卖给中国人后躺在家中城堡里数银子，都不配做一个英伦贵族了；嗯，最差也要卖些羊毛、卖些葡萄酒呀......

嗯，阿礼国公使说得对，这么好的市场，可不能让印度殖民地那帮鸦片贩子给糟践了！

嗯，我们是文明人，那能干那事涅！

嗯，对头，下回俺们得离那些鸦片贩子远点，俺们是品行高洁、行为正派的英伦绅士啊！

嗯，特么的，谁让他们赚钱不带我们分猪肉涅！太黑了......

本来一切都挺好，阿礼国最多偶尔去总督府喝杯茶，就诸事顺遂了；嗯，其他时间，就可以随便瞎溜达，跟度假差不多。

可是荷兰人太不争气了，把殖民地搞得一团糟；从马都拉岛掀起的起义叛乱风潮，愈演愈烈；现在还看不到停息的迹象，甚至如果进一步漫延的话，都会影响到大英帝国的澳洲、海峡殖民地。

嗯，现在看来，大夏人派兵占领东婆罗洲，未必不是自保措施；嗯，北婆罗洲，他们就疏忽大意了，没有及时跟进管控；后来就乱得一塌糊涂了；就是现在，议会扯皮来、扯皮去，费牛劲把维和部队派出去；想稳定局面，恐怕没那么容易的；等一切收拾停当，重归安逸，没个三五年，根本没可能。连大英帝国，都差点吃了挂落，还是自己反应快，好彩把英国政府给摘出来了。

嗯，那个什么劳什子詹姆士.布鲁克国王，抓到了不能轻饶了他。是该送到大夏法庭审讯，嗯，可是全是大夏法官审判，还是不行；要么咱们英国人也派人，就组成个临时国际法庭审判吧；这样，跟国内好交待一些。

嗯，审判还是要公正一些，就斯里巴加湾市大屠杀事件，给国际上有个交代！

嗯，我大英帝国也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

阿礼国在公使馆里，边度步边揪着头发想着，冲好的红茶都凉了......

印尼的持续骚乱，会影响周边的国际安宁；尤其会影响澳洲的对外贸易，这是不可以接受的；可是怎么才能帮到荷兰人呢？嗯，土人士兵动不动就反水，靠不住；华人也不喜欢红毛，能保持中立，就不错了；嗯，恐怕还是看在大英帝国的面子上，他们才不帮土人的。

找谁帮忙呢？嗯，这是个问题。

等阿礼国来别墅找杨孟晗的时候，杨孟晗正在和何卓人在楼顶天台上聊天。

何卓人今天也是来辞行的，他想要先回去了，大夏这边他需要忙乎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尤其是这一次的实际行动，证明蓝大盛这个情报负责人，是基本称职的；他也就放心许多了。

毕竟，国内事务，才是他的工作重点；也不可能在南洋迁延太久，在南洋也待了快一个月了，各方面该检查、该沟通的事项，都基本完成了；况且陈小妹怀孕了，他在外面也呆不住。

今天来，跟杨孟晗最后通通气，明天就准备坐班轮先回去了。杨孟晗对后续的外交事项，还要忙一阵子；尤其是对英国人的安抚工作，肯定要做得细一点。

阿礼国和杨孟晗、何卓人打交道很久了，知道双方的脾性；也没绕弯子，直接道明了来意。

阿礼国：整个婆罗洲，你们大夏人，已经全部控制了；亲爱的杨，我想知道，除掉婆罗洲之外，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领土要求？

杨孟晗摸摸鼻子：老阿礼国，就是东婆罗洲、北婆罗洲，我们也不是非要纳入大夏的领土；我们现在只是因为当地动乱，托管了这一块土地。嗯，老阿礼国，你知道的，我说的是真心话。按照大夏的国土法，新加入领土，必须是当地全民公投，愿意加入后；还要经大夏国议会批准。嗯，既不是我们想要就能要，也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

大夏人讲法律程序，这个，阿礼国很了解。但杨孟晗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既然并入大夏领土，需要进行全民公投；那么，在华人和达雅人人口不占优势的地区，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大夏人对婆罗洲以外的地方，尚没有太大的兴趣；否则，就不会脑子进水了，制定这样的会自缚手脚的法律条款。

也就是说，华人的领土野心，比较有限；将婆罗洲其他区域，并入大夏领土，更多的成分，也是出于保护华人、达雅人权利的考虑。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在印尼的动乱中，为什么华人会保持中立；因为华人只是自保，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自然也就不愿费力气。

这也让老阿礼国跟国内比较好做说服工作，嗯，目前，世界上各国对领土，还没有这么斯文的；连大英帝国都做不到，大家都是吃相很难看的。

摸到了杨孟晗的底线，阿礼国更加心里有数了。

阿礼国：杨，印尼的持续动乱，不符合所有人都利益；我们是不是该帮帮手了？

杨孟晗摸摸鼻子，沉吟了一会，慢慢说道：只要当地的华人利益，没有受到侵犯；我们对介入印尼事务，没有丝毫兴趣。嗯，老阿礼国，你应该知道，红毛在东方这几百年，也没干什么好事；我没理由帮他们。嗯，当然，更没有理由帮助天方人。

杨孟晗这个拢起袖子作壁上观、两不相帮的态度，让阿礼国更放心了；这和他的预料判断，一模一样。

阿礼国：嗯，杨，不是要你们派兵介入；只是帮助训练士兵、提供武器，嗯，都是给钱的，怎么样？

杨孟晗考虑了一下：这些本来不是问题；可是，老阿礼国，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土人士兵叛乱的太多了。如果给他们提供太多的先进武器，我怕以后的麻烦会更大，甚至会影响到那块土地上我的同胞的生存。老阿礼国，你仔细斟酌斟酌一下嘛，太着急匆忙下手，有时会适得其反的。老阿礼国，难道不是吗？

杨孟晗这一反常态、推三阻四的态度，让阿礼国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笑容更灿烂了，像一个偷着母鸡的狐狸。

阿礼国：你说得对，土人士兵已不可信任；可是，我们准备训练的士兵，不是印尼当地土人。

杨孟晗一笑，老阿礼国这个亚洲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嗯，老阿礼国，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阿礼国小得意地一笑：这还是受上次，你们帮助犹太人训练华夏师那件事的启发。我们这一次招募的士兵，还是按这个思路来。杨，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特么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最会打小抄了；别人有点好玩意，他学的倒挺快。

杨孟晗想了一会：老阿礼国，这个思路，倒是可行；可是土人叛乱，根子还是在红毛身上；他们的殖民地政策，不作调整的话，想长治久安，是不可能的。

嗯，杨孟晗这话带坑，其实，殖民地就不可能长治久安；欧洲佬也是能收刮一天是一天，想坐下来不走了，除非像美国人对美洲印第安人一样，干得那么血腥，下得了狠手；可是红毛才几个毛人，他们即使想做，也做不到的。

阿礼国笑笑，没有接杨孟晗的话茬；嗯，那是荷兰人自己的问题，英国人也没那个义务，他帮荷兰人，只是消弭英国人眼面前的潜在麻烦而已；荷兰人日后的死活，他才不操心呐。

阿礼国：杨，如果你没意见，那就还是继续借你的纳土纳岛，不，说错了，借你的张公岛训练营一用；帮助荷兰人训练新的殖民军。嗯，当然，在此之前，我们会让荷兰人和你签订新的条约；将东婆罗洲、还有你们口中的兰芳群岛，划归你们管辖；并承诺永不相互侵犯的新条约。

好嘛，约翰牛就是会玩，慷他人之概之后，还两头落人情；嗯，顺带着，把下一步大夏的扩张步伐，也给堵住了。大夏人再往外伸手，到时，英国佬拉一帮小弟来讲数，就名正言顺了，也符合国际道义了。

嗯，只有一个婆罗洲的大夏国，也远远威胁不到英国人的统治地位；他们骨子里，并不在乎。

这个时代，英国人的话事权，不是盖的；老阿礼国跑了一趟马达维奇亚，红毛的特使，就屁颠屁颠地跟来了。

谈判的过程，也很简单；陆耕浓出面，先歪嘴开了几次黄腔；看到可怜兮兮的红毛，也榨不出来几两油了；就只好卖阿礼国一个面子，差不多按阿礼国的思路，双方达成协议。

嗯，来启德港找杨孟晗喝茶的老小帅哥金能亨，也挤进来凑热闹当公证人，再加上更加龙套化的加布里埃尔.敏体尼；当今世界三个列强，还都到齐了。

那么这个劳什子夏荷新条约，事后谁想赖账，还不好办了呐。

大阿哥和固亭先生两个人，心头最担心的外交交涉环节，让杨孟晗在小别墅里，用几支冰镇啤酒就搞定了；又让他们再一次大跌眼镜。

怪事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多！

跟西夷打交道，我大清多少肱骨大臣、一代名士，那一个不是灰头灰脸、身败名裂、折戟沉沙！

为毛到了杨孟晗手里，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笑而过呐？

真有点“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意味了，这也太轻松了。

嗯，也许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吧！

举重若轻，那是有真本事、真功夫的。

嗯，让他跑这一趟南洋，来操持这件事，还是对头的；没有人能像他这样，不显山不漏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