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应是绿肥红瘦
馨馨挺个大肚子,还要忙前忙后,操持水根的婚事;杨孟晗让她老实坐着,且让芸娘、小梅子忙乎;可是,她最多坐一小会,还是歇不住,不知不觉又忙乎上了。
龚逸夫老先生现在,在学界、在业内,已是知名大学教授;顾家姐姐也是经济学学界最负盛名的学者;两家联姻,倒是门当户对了。
水根的婚礼,后来无意中,变成了上海学界的一次盛大聚会;再后来,也有好事者,信誓旦旦地说,顾水根的婚礼酒席上,就是中华好几个科学协会,诞生的地方。
水根的性格,跟姐姐也蛮像的;虽然启蒙读书比较晚,可他天资还是不错的,领悟的很快;对读书的兴趣与爱好,跟他姐姐一模一样;加上,他喜欢动手制作各种小物件,或在搞各种科学小试验;所以,让龚逸夫老先生看上了他;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他,一生所悟所得,几乎倾囊相授。
杨家理工类的各种藏书,本来就不少;龚老先生手里,也有不少;再加上几所大学,聘请的外国专家,各自从海外带来的书籍;为水根打开了一扇通往理工学科殿堂的大门。
这几年,水根算是较为系统地学习了数理化几方面的专业知识;现在,慢慢有超越他靠自学成才的师父兼岳父龚老先生的趋势了;尤其是在他师父相对薄弱的化学知识方面,水根也几乎把丁心斋老先生肚子里的干货,全给掏出来了。
水根现在,算是丁心斋、龚逸夫、丁淑原三位老先生的共同弟子;每每三人小聚喝酒,都是他以弟子的身份,在旁边执酒壶伺候着。
当沪上杨园月季花,开出新春第一茬月季,盛开的月季花儿,让杨府变成月季花的海洋的时候;馨馨的孩子呱呱坠地了;嗯,杨家喜气洋洋地迎来了小六宝子。
小六宝子的生日,就比五宝子晚两天;而且,馨馨身体素质好的优势,就明显体现出来了;在妇儿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回家后,都敢自己抱着儿子,在阳光好的时候,出来溜达了;嗯,馨馨对在暖洋洋的春光里,让儿子趴在胸口,大人小孩一起,窝在躺椅里,美美地晒太阳,最是情有独钟。
小娇娇现在最喜欢,让阿爷抱着;把自己粉嫩的小脸,贴近月季的花蕊,闻一闻这春天甜香甜香的气息。快一岁半的娇娇,已经会说很多词汇了,已经基本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尽管有时候,还有些词不达意,而且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还说不了整句话。
小五宝子,语言发育就差多了;周岁酒都吃过了好几天,也才会冒几个含含糊糊的音节;嗯,而且是无意识的音节;是会发妈妈这个词了,但还不能把妈妈这个词,与自己母亲联系起来。
嗯,尽管儿子发这个音节,还是无意识的;但也把方五妹激动得眉开眼笑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实际上,小五宝子比小姐姐娇娇可就差远了。嗯,小男孩语言发育,普遍都比女孩晚些,看来一点不假了。
二毛来信了,说老敏体尼一直拖到今年三月上旬,才悠悠荡荡漂到启德港。
嗯,估计老敏体尼他,是有意识地在多凡堡过了就任总督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后,才开始启程东行的。看来,一路劳顿,他在启德港,怎么着都要混几天,调整几天;来上海的话,最快也是这个月底、下个月初了。
费莫.文俊这位仁兄,果然有些小牛叉;上任途中,路过庐州时,还和福济大人碰了一面、喝了几杯;之后就隐身了,再不露面;再次出现时,人已到了南昌。
嗯,费莫家的人,不认为谁还配做他的上官,在他跟前指手画脚的;走江宁太绕路了,瞎耽误时间,太没有必要了。
巡抚上任,不拜见总督,还过家门而不入,已经不是一般的小牛逼了,而是牛皮烘烘、牛皮嚯嚯了!
也不知道身处江宁的老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对这事是什么态度;在沪上的杨孟晗,知道此事后,本身就有点腻歪费莫.文俊这家伙;现在,更是贼惦记上了。
陈启迈于二月中,接到朝庭廷寄后,就把一应事务转给佐官;也没脸在南昌继续待下去,看别人不阴不阳的脸色;身影落寞地轻车简从,取到昌江水路,一叶孤舟,一路上溯,过景德镇、浮梁县,进入皖南祁门。江西到安徽,现在也只有这一条商路,还是勉强顺畅的;其他路,都让长毛给隔断了。
嗯,他是准备先到老父亲这边来打个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转圜的机会;嗯,估计也是有枣没枣打两杆,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启迈陈子皋,实际上比杨孟晗老父亲还要大十多岁,按虚岁算,他今年都满六十了;他是道光十八年(1838年)的进士,中进士的时候,都四十有三了;也许是年龄偏大,做事沉稳,为人老练,升官还是比较快的;其实他的官位,一直稍稍领先于他的进士小同年,后来名气大过天的剃头同学的。
方子严虽然也在准备秋闱,倒不像子聪和翁叔平他们那样闭门苦读,也许是苦功夫几年前都已经下过了,天赋也好,写文章对他来说,跟吃饭喝茶一样随意。
所以,这阵子,只要是杨孟晗休沐的时候,子严就溜达着过来坐一会;子严就比较喜欢跟杨孟晗一起品着茶,漫无目的地闲聊天;嗯,只要抓住杨孟晗聊上半天,回去几篇观点新颖的文章,就姿势妖娆地出炉了。
有的时候,也会顺便问问其他事情;今天,不知怎么想起来了,对自己下一步仕途发展,也让杨孟晗,帮着给出出主意。
方子严:幼鸣,翁中堂临走时,跟我提了一嘴;说我已经文名在外,朝堂上知道的人也不少;只要今年秋闱中举了,即使明年春闱不中,也让我留在京中,去做内阁中书。嗯,做内阁中书,可以跟朝中大佬混个脸熟;也比较容易,过几年后,就能顺势混个军机章京什么的。
呵呵,三舅哥在另一个时空中,就是走的这条道,后来也混到了四品道员;嗯,已经算是这条道路上混得好的了。
这算是一条我大清特色版的终南捷径;很多有家庭背景的满人,就是从这条近路,爬上来的。
但现在几家,有这么多资源,还走这条道,有点没有太大必要。
这条路也是有局限,也是有职场天花板的;没有县府亲民官资历,想混到二品以上,是很难的。而且,还怕什么时候一件事做错了,得罪了某位大佬;五品章京就做到头了,在宦海中,再难寸进。
嗯,丁守存丁心斋老先生,就是掉进这个坑里的,二十年都差点爬不出来。
杨孟晗:子严兄,下半年秋闱后,你就快马加鞭赶回来,参加浙江秋冬光复战役;届时,混个五品衔,都是非常可能的。嗯,现在,再去混日子,做这个劳什子七品内阁中书,已无必要;就是直接做五品的军机章京,意义也不是很大的。
方子严摸摸脸:嗯,都是命,要不是几年前在家守制;当初肯定跟着你出来,一起操办巡防营了;嗯,三四品官,现在应该都捉在手心里了。呵呵......
杨孟晗:子严兄,你是愿意从武,还是从文呐?嗯,我正在筹建各省巡防营,每省最高指挥官是支队长,一开始级别会压低一点,将来,肯定是三四品的准将军衔。嗯,子严兄,有没有兴趣?
方子严:从武的话,不但升官快;而且,在这乱世,没有刀把子,就没有话事权;这个道理为兄肯定知道的。但是,我们方家人,就不一定能吃得了这当兵的苦,受得了军营各种规矩的约束;嗯,我们兄弟三人,身上文人气都太重了;入伍当兵,怕到时候,也是做得似驴非驴、似马非马,不伦不类的。
呵呵,杨孟晗不好直说,太文青的人,其实除掉搞文学创作外,干其他的,其实是干啥啥不成的。
就是做各项事务、实务文官,也未必做得好。
中国历史上,有两个才华顶级得令人仰望的文青皇帝,宋徽宗和陈后主;论文学与艺术才华,那是千古一帝,几百年才出一个;论人生命运,执政能力,都是亡国之君,还是几百年才出一个。
王霸之学,厚黑之最也!
过于烂漫的、跳跃性、感性思维方式的文青们,最好别坐上那个大宝之位;不然,不但会坑死自己,还会顺带着坑死一堆人。
杨孟晗:子严兄,如果从文的话,子箴兄将来主政浙江的话,你是需要回避的吧。
方子严:也有不在回避之列的岗位,但上升空间小,我也没兴趣做了。
杨孟晗:那你就来海关嘛,做一任从五品海关佥事嘛。
方子严:嗯,幼鸣,这么说也是吭;海关的专业性,还是蛮强的,外人根本摸不到门道;嗯,幼鸣,在欧美列强,海关总长,至少是个侍郎,是吧?
杨孟晗:侍郎是最起码的,很多国家,跟户部尚书是同级的。
方子严听着,眼睛有点放光了;也明白杨孟晗的意思了。海关学,细讲起来,横跨好几个学科;国内目前,就没几个人懂;都想当然地以为,这就是个边境大税卡子。嗯,长兄子箴现在沉迷逻辑学,估计将来也是一代哲学大家。对头,自己就选择这个海关学,一路研究下去,终究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嗯,现在,江东学派学子们,慢慢形成一个风气;通五经后,要贯六艺;可是天下学问何其多也,能择其一而习之,且日有小成,就是不错了。所以,贯六艺只是一个说法,能贯通一艺,就已经很好彩了。甚至,能贯通一个大学科里,一个分类学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汕。
嗯,现在,每个人都想自己能有个绝活,成一门之宗;能在沪上某所大学,执教鞭上讲台;那就算一个人物了,算一个有学问的人了。
嗯,现在,江东学派学子们,都这没认为,即使你考中进士,也只是说明你“通五经”做得比较扎实而已;如果没有其他特长,那就是个坐而论道的嘴炮;哪怕在师范大学,纯粹只会四书五经的,即使是正牌进士,申请去做教授,现在人家也不是特别想收的;因为这样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值钱。
方三爷以诗才与文笔见长,文字功底是极好的;而且,他也是个爱动笔,笔头子很勤快的人;如果他把海关这一套搞懂了,肯定就能把它归纳总结,写出几本书来。
杨孟晗也赞成他这么做,这比在申报上发几篇散文、诗歌、小杂文,来的更有意义。
海关这一套东西,是一个国家,政府管理现代化,很重要的、有支撑作用的一个核心环节之一。
清末,我大清海关落入外人之手,失去的不仅仅是部分国家主权;而是,本应该是可以成为国内工商业保护罩的关税体系,反而成了西洋商品,在中国大杀四方、横行无忌的助推器和加速器。
小娇娇现在倒是非常粘着阿爷;儿子小五宝子,只是成了姐姐的跟屁虫而已;跟阿爷就那样,他眼里只有妈妈和姐姐;只要姐姐在,就不哭不闹,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嗯,二嫂家的小三宝子,偶尔也来凑热闹,一起扎堆玩。不过,小三宝子,手脚就有些没轻没重的;已经两周半的他,对于一碰就倒的小五宝子来说,还是太强大了;经常小三宝子随意一拨弄,小五宝子就四脚朝天了。
不过,小五宝子,不太爱哭闹;因为冬天衣服穿得厚,小身板还笨笨哒,像个小笨象;有时仰面倒地了,自己还爬不起来;哪也不哭,往往是就这么且躺着,自己跟自己逗着,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大人看到了,把他一把?起来。
现在,要把娇娇和五宝子,同时抱着溜达,就必须娇娇主动配合了;要是小小丫头还是一惊一乍地扭来扭去,杨孟晗根本搞不定。
所以,很多时候,是一起抱着出门的;回来时,小娇娇只能一只手牵着走回来了。
现在,娇娇给搞习惯了,早上,一定要阿爷带着出去溜达一圈。嗯,不溜一圈,是不肯好好吃早饭的。因为,晚上,就没准了;好多时候,杨孟晗进家门时,孩子们都睡了。
等进了后堂,又看到几个老婆穿得很正式地,笑盈盈地等自己,杨孟晗有点反应过来了,随口问了拎着篮子进来的蓝婶。
杨孟晗:蓝婶,今天又是初四了,是吧?
芸娘倒是在边上抢着接话了:哎呦?,咱家当家人长进了唉,开始有心了汕,记得自己生日了汕......
杨孟晗也不管芸娘说怪话,先亲一下娇娇和五宝子、六宝子;然后挨个亲一遍自己老婆。在亲周丫头的时候,杨孟晗还在她耳边轻声说:嗯,小梅子大了,你今年就不用避孕了,早点要孩子吧;早点要的孩子,身体素质也要好些......
小梅子可没耐心,看杨孟晗还在跟英丫头唧唧哝哝说话呐;一把扑上来,一个大熊抱,一个法式湿吻后,急吼吼地跟杨孟晗说:公子,我十八了唉!我十八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