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听完萧冉的话后,心里一阵嘀咕。
这萧爵爷说了这许多,明明是想让自己跟着去青州,却说什么家以搬空,回去后甚是不方便的话。
想着那日搬家时的情景,顾大嫂早已知道萧冉的想法了。
“我家夫君在世时曾对我说过,有幸遇到大将军垂怜,才能从刑徒做了马伕,还娶了妻”说到这里,顾大嫂已是说不下去了。
萧冉知道顾老二因为失手伤人,才被罚做刑徒来这边关的。自家老爹看他为人忠厚老实,只是一时失手犯事,并不是真的心狠之人,便让他在府中做了马伕。
“我家夫君虽已不在了,可我记得他说过,生是大将军的人,死是大将军的鬼,还让我记住大将军的恩遇。今日大将军虽已不在了,可我自当把此恩记在爵爷身上。若是爵爷不嫌弃我手粗,我可在府中做一下人,服侍爵爷。”说完,顾大嫂便要下跪。
萧冉一看,赶紧阻止她,说道:“大嫂言重了,你夫君为我而死,我早已发誓,将你和枣儿当家人对待。若是你跟着我去青州,以后你我便以叔嫂相称,枣儿便是我的侄女。”
“爵爷”顾大嫂顿时急了。
萧冉一笑,说道:“这爵爷你以后便不要叫了,只喊我小叔便可。”
顾大嫂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萧冉。
萧冉却像是吃了一只苍蝇,心说扎木合兄弟,以后枣儿见了我叫哥哥,见了你叫叔父,你要敢称大,我就让你给郡主当一辈子上马櫈。
顾大嫂愣了片刻后,如同缓过神来一般说道:“爵爷,这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晚事情很多,我就不打扰了,嫂嫂歇着吧。”说完,萧冉转身要走。
顾大嫂看着萧冉那身叫花子衣服,赶紧喊住他说道:“既然爵爷不嫌弃我和枣儿,今日我便喊你一声叔叔。”
说完,顾大嫂便曲身行礼,喊了萧冉一声“叔叔”。
萧冉赶紧作揖回礼,喊了顾大嫂一声“嫂娘”。
顾大嫂起身后,便又笑着说道:“只是枣儿又去与那位姑娘玩去了,不能给叔叔行礼了。”
萧冉赶忙说道:“无妨。反正她只喊我公子哥哥,便随她吧。”
“我今晚便让她改口。”
“别,就让她这么叫,谁也别管。”
顾大嫂看萧冉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以后我慢慢教她吧。只是,叔叔你身上这件衣服,实在是今晚我便是一夜不睡,也要给你做件新衣。”
萧冉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又看看顾大嫂甚是关切的眼神,便笑着说道:“我这就叫人多送几只火烛来。”
萧冉来到院中后,找到老何,让他给顾大嫂去送火烛。然后,便将独臂汉子叫来,对他说道:“后日卯时,我等准时出发。”
“是。”独臂汉子回道。
“还有,明日你和先生,还有老秀才,再叫上那两个八品官,还有周继,咱们去一趟军营,找那位孙将军去。”
“小爵爷,你这是又要闹哪一出啊?”独臂汉子自从萧冉封爵后,便不再称他小将爷了。
“把他欠咱们的要回来。”萧冉冷冷地说道。
此时月朗风清,独臂汉子便看到自家小爵爷脸上的神情,与大将军当年带兵出征时的神色甚是相似。
独臂汉子以为自己眼花了,便定睛一看,萧冉英俊的脸庞线条分明,双眼凝视远处,透出一股镇静坚毅的神色。从他这里看上去,这就是萧大将军再世。
跟随萧大将军南征北战多年的独臂汉子,看到萧冉此时的样子,心里便是大惊。
谁言王侯将相没有种乎?在独臂汉子眼里,自家小爵爷就是天生的大将军。
第二天,军营里点卯的鼓声响过后,营门外便走过了几个人来。
站岗的士卒看到这几个人后,脸上便抽了两下,心说这位爷怎么又来了?便走向前去,让萧冉等人等着,他去通报一声。
萧冉倒甚是客气,只是站在门外等着。独臂汉子等人今日穿的衣服比前些日子更破了,不但都是一副衣不遮体的样子,还透出一股酸腐气味。
萧冉也还是穿着那件叫花子衣服,只是那件衣裳又缺了几块,如此身上露出的地方就更多了。
已是深秋,西风已凉。萧冉就穿的破破烂烂的挺在军营门口,独臂汉子等人分站在他两旁。另几位站岗的士卒见了,便在心里暗暗笑着。
这爵爷穿的还不如叫花子,手下也是这副打扮,也不知道这爵爷是有钱不会花,还是真的没钱。
正这么想着呢,周继随手一扔,一大把铜钱便扔在了那几名士卒的脚下。那几名士卒一见,便鸡抢米一般的抢了起来。
萧冉看了独臂汉子一眼,眼神里分明是“看见了吧,这就是现在的边军”。
独臂汉子自然明白萧冉的意思,便一脸愤怒地看着那些捡拾铜钱的士卒。
这会儿,那名报信的士卒回来了,看到那些抢到铜钱的士卒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的模样,便有些愣怔。
这闲着的有钱,跑腿的反而没钱,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可孙将军已经下令,让他带萧冉等人进营,他也不敢耽搁,便又瞅了瞅那几位一个劲朝着萧冉等人致谢的士卒,悻悻然的带路去了。
进营走了没多远,周继看到萧冉的眼色,便随手又扔出一把铜钱。
铜钱落地后滚出了老远,那些士卒听到铜钱落地的声响后,都向这边看着。他们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铜钱好像无主,便飞快地向这里跑来。
那名带路的士卒本来心里便有怨气,这时看到这些分明是赏给自己的铜钱,就要被那些饿狗一样扑来的士卒抢走了,便顾不得萧冉等人了,赶紧趴在地上抢了起来
萧冉憋着笑,带着独臂汉子等人径直走了。
进到白虎堂后,萧冉等人看到只有孙将军和那个仇校尉在里面,便笑着说道:“孙将军,今日怎么没看见那些持刀的校尉啊?”
孙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说那日你在这里做戏,走后不一刻整个军营便知道了你萧爵爷是一个赖皮的叫花子。今日我将他们遣散,却是为你留面子。若是他们看到你等穿成这样站在这里,你萧爵爷便会得一个“吝啬鬼”的诨号。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孙将军怕萧冉再说出那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便是另一回事了。
“萧爵爷,可是有事找我?”孙将军冷冷地说道。
“一点小事。”萧冉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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