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冉想起一个词,一个因为气候异常突变时,或者是看似无关的两件事却是因果时,人们常常提到的词,那就是蝴蝶效应。
一只雨蝶在热带雨林中,疯狂的煽动翅膀,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城市却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萧冉有理由相信,自己这只蝴蝶在西胡草原搅起的风波,为王朝消弭了一场战争。
你自家与它不战不商不谈,做了缩头乌龟,可阻止不了人家天天整军备战,想和你打一场。
只看忽利台的备战水平,连发弩,穿甲箭,精甲,攻城机,大批的牛羊,数万已经知道排兵布阵的狼兵,还有鹰羽鹄尾这样的特种兵。
再看看孙将军镇守的镇西关,虽说有霹雳火这种吓死人的东西,可面对忽利台这种早已学到东土攻略精髓的家伙,镇西关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而自己沿驿道一路东来,沿途所见何处关卡烽遂虽说完备,可守军士卒精神疲态,如暖阳下的老者。想要挡住忽利台的铁骑,那是做梦。
在镇西关时,自己的翅膀再次煽动,掀起的另一场风雨,很可能就是促成南诏王起兵造反的一次东风。
四千匹宛地良马,别说整个金銮王朝从没有一支军队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就是在胡地也不多见。那李校尉见了,不但逼着梁州牧连夜将府库搬空,还给了自己一个无法拒绝的高价。
想起这些事,萧冉就觉得如在做梦一般。
自家不该回来,留在草原上吗?
那自己的命运就是与其他牧羊奴一样,不管与花木狸那场生死决斗是输是赢,最后自己都要死。
草原上的所有人,不管是像郡主那样的贵族,还是命比草贱的牧羊奴都知道这个结果。可独臂汉子还是拿自己的一条手臂,为那个“萧冉”换来十年生机。
而这十年之期,是不是就是等着自己来?
若如此,这就是老天安排的。老天安排好的,我们就称为命运吧!
张甲、赵乙、会酿桑落酒,此时还在独臂汉子背上的李成,还有烈士墓中的众多弟兄,你们拿命给我换来的今天,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想毕,萧冉突然说道:“那个李校尉后来没说还钱给你吗?”
梁州牧看到萧冉好久不说话,心思就飞了。此时萧冉突然问他,竟哆嗦了一下,才急忙说道:“说、说了,事成之后,不但还钱,还要万金酬谢。”
“梁州牧,你赌的可有点大啊!”
“何来赌博一说?”
萧冉觉得还是不要把李校尉很可能就是南诏王、现在已经造反一事告诉他。
“以一州之财力,结贵人之欢心,梦想自己今后的荣华富贵,你这不但是赌,还赌的很不要脸。”
梁州牧一听,顿时有些急了,抬手指着自己说道:“萧爵爷,我辈读书……”
不等他说完,萧冉便断然说道:“你辈读书时,定然用的不是可反复使用的泡米纸,像你等这样家中有先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富家子,如何知道世间的疾苦。只是一饼水中月的诱惑,你就让这并州城毫无信义可言。梁州牧,不是晚辈说你,你妄称读书人了。”
“萧爵爷,此言差矣。我也是穷苦人出身。”
“那你就更不应该了。”
梁州牧顿时汗颜,呢喃着说不出话来了。
萧冉觉得数落够了,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于是,他缓了缓说道:“梁公,并州军已经接到命令,不日就要东行。此时迟迟不动,就是在等军饷。你可有筹饷的法子吗?”
“毫无办法。”
萧冉虽然知道梁州牧会这么说,可等他真的说出来后,还是有些生气。
你可是堂堂一州之首,搞点钱就这么费事吗?
萧冉可是在书本上看到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梁州牧贵为三品牧首,比知府这种五六品的官可大多了。且他已在此地为官多年,家中的雪花银不说几十万,八万总该有吧?
可梁州牧就是没有。
也不是没有过,都被李校尉硬借了去了。
没办法,谁叫钱粮库里没有那么多钱,而李校尉又算准了他还有私家银子呢。
萧冉不知该恨他还是该可怜他,只好摇着头说道:“城中可有大户,就是像温店主那样的?”
梁州牧知道萧冉的意思,就答道“早已借过一遍,再开口已是很难。况且,我是以并州府库来年赋税做为抵押,才借得那些钱。”
萧冉愣了一下,心说这并州财政亦然是赤字啊!卯吃寅粮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
不过,这并州还真是穷,三十万贯就让梁州牧捉襟见肘了。由此也可见,自己这只蝴蝶扇起的风波有多大了。
“那么温店主的钱你也借过吧?”
梁州牧点点头,说道:“此人最为可恶,不肯答应本官以来年赋税做抵押,非要参入银钱兑换一事中。且所占份额甚大,获利远超府库收入。”
萧冉一听,心想温店主这么有钱啊!于是,赶紧问道:“河西郡府兵已经封存那里,可曾搜到钱财?”
“一无所获,想必那厮早已将银钱转移了。”说这话的时候,梁州牧无不深意的看了萧冉一眼。
萧冉顿时不愿意了,拉长了声音说道:“你看我做什么?我收拾那家伙的时候,河西郡的府兵可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等离开的时候,并不曾带走丝毫物品。”
梁州牧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说道:“萧爵爷多心了。我倒是希望你能得点什么,也不至于对并州有如此大的成见!”
萧冉顿时乐了,心说我对并州没有成见,只是对你有成见。可说出来的话却成了“并州百姓还是不错的”。
梁州牧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梁州牧又是一脸怅然模样的时候,萧冉笑着对他说道:“梁公,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解你燃眉之急。”
梁州牧一听,眼中瞬间放光,就好似将死之人看到了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可看到萧冉笑嘻嘻的样子,他的眼光又黯淡下来。
说什么可解我燃眉之急,少不了又要数落我一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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