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七郎心里有些纳闷,这些盗匪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都有优势,怎么还会急着逃跑。莫不是他们只是图财,钱财得手后便溜之大吉?
可萧爵爷明明告诉自己,盗匪若是真的盯上了丁氏少主,首要目标定是丁氏少主的命。至于钱财等物,说不定他们不会要。
因为,这些东西是送往镇西关的军需,若是被盗匪抢了去,官府定然与盗匪不死不休。
可那些马背上驮着的,只看样子就是丁氏少主马车上拉着的那些东西。特别是那匹白马背上,萧爵爷给镇西关韩、高两位将军准备的几只羊皮睡袋,就是自己亲自捆扎好,放在马车上的。
张十七郎纳闷归纳闷,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些事情此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这里有一个人离开。
不但人不能离开,就是马儿也不能少了一匹。
张十七郎不知道,若不是那位大头领不想让与自己有些情义的丁家唯一的后代死在这里,此时,这处驿站早已是尸横满院,满门斩杀了。
大头领手下三十余人的盗匪精髓,哪一个不是刀法娴熟,好勇斗狠。别说是驿卒府兵,就是整日操练的边军士卒,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只是将货物搭在马背上,赶着这些马儿想离开这里。
那位大头领站在他们当中,只是看着小头领与那位骑在马上的精甲说话,并没有露头。这位骑军为何来这里,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与那唢呐声有关。看着只是眼前这三人,后面定有大队人马赶向这里。
想到这里,大头领想到了和小头领一样的主意,那就是驱赶这些马匹,硬冲出去。
大头领打定主意后,正待做手势让那名心腹手下动手,就在这时,那名骑马蒙面的精甲突然说道:“你等是想跑吗?”
那小头领一听,心说你废话什么?不跑还留在这里等死吗?
可自己一直在应付眼前这人,没办法回头将自己的主意说与后面的人听,而那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也让他明白,自己那十几个手下,恐怕这会没剩几个了。
若是那些人被斩杀殆尽,自己这边就会被人前后夹击。
想到这里,这小头领退后一步,故意大声说道:“我等是怕这些马儿落在盗匪手里,故而想将这些马儿带出驿站。”
他说的极大声,好似故意让后面的人听到。
如他所愿,后面那些已经得了大头领指示,准备驱赶马匹冲击驿站门口的盗匪,顿时做好了准备,就等大头领一声令下,便让这些马冲向那位骑军。
如此,或许趁乱才能离开。
张十七郎岂会不知那些马儿冲过来,自己这边定然挡不住。于是,他扫了一眼身后那名府军,看到他已经燃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故意举的高高的,便暗自说道,但愿萧爵爷可以看到这火光。
先前分手时,约定举火为号,只是西风正烈,夜间看不远,不知道萧爵爷等人能不能看到这星点火光。转头时,十七郎看到驿站那扇用厚木坂做的大门。
于是,他伸手暗自指指那扇大门。身后那个举着火把的府军见了,便跳下马来,走到那扇木门旁边,将火把凑了过去
不一会,木门便烧着了。初时只是一些火苗,没多时便在猎猎风中燃起一团噼里啪啦的大伙。
此时,张十七郎已经退后数步,与那两名府军都解下连发弩,就等着里面那些人驱马冲出来。
盗匪中的那大小头领此时都有些懵圈,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大火烧了起来,却无法阻止。他们都知道,自己这样冲过去,对那些精甲没有丝毫杀伤力。
大火烧着后,那些驿马和托着财物的挽马都惊恐的嘶鸣着,四蹄也在不安的在土地上踩踏着。现在再想驱赶它们冲击驿站大门,已经没有可能了。
就在盗匪犹豫着的时候,另一扇大门也着了起来
那大头领眼见一时走不了了,就将手中的刀举起来,对着那些手下说道:“想是今日折了,带不走这些钱物了。我等只要冲出去,留得青山在,自有爷们的去处。”
说着,他猛地朝前面那匹马屁股上捅了一刀。
那马儿顿时惊了,嘶鸣着朝前跑去。它这一跑,另外那些见了大火便惊恐不安的马儿也可开始跟着乱跑。
一时间,驿站中人喊马嘶,盖过了先前的厮杀声。
那匹受惊的马儿原本是朝着正前方,也就是驿站大门口的方向冲的,可到了院门口近处,看到熊熊燃起,在风中火星四溅的那两处大火,特别是听见木头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后,它便来了一个急转弯,向驿站院里冲去。
跟在这匹马后面的那些马儿也纷纷掉头,四下里散开了。
马儿跑了,原本夹杂在马群中的盗匪便露了出来。此时,他们已顾不得前面堵门的是身披精甲的府军了,只想着赶紧逃走,不要被院中的驿卒和府兵从后面杀过来,和对面那三个家伙一起,将自家围住。
于是,一些盗匪选择了翻越院墙,还有一些则向院门冲来。
张十七郎见了,觉得冲过来这些倒也无虑,倒是那些翻越院墙的,说不定会逃了。
院墙有数尺高,壕沟则浅一些,两两相加已达十几尺以上。若要方法得当,跳下去必然不会死。这些盗匪平日爬墙越屋都有两下子,这里虽说高一些,他们一急之下也会冒险一跳。
果然,张十七郎将一名暴露在火光中的盗匪射死后,看到有盗匪已经上到墙头上,正准备向下跳。张十七郎便想用弩箭封住那里,可耳边风声呜呜,距离也稍微远些,他便知道,此时发出弩箭必然白费。
大风会让弩箭偏向。
虽是这么想,张十七郎还是把弩机偏了偏,试探着发出了一箭。
墙头上那名正在犹豫着跳不跳的盗匪好似不知道有弩箭飞来,依然还在那里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到那盗匪这个样子,张十七郎知道这一箭射偏了。